第八七九章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 插好三柱香,恭敬下拜的时候,陆灵蹊有些难过。 虽然回家于她不是很难,可是,想象以前那般,随便翘个脚,找一下风门,想到哪就能到哪的事,那是完全不可能了。 仙界的两处托天庙建好了,那边……能收到供奉吗? 进过无数次神陨地的陆灵蹊,怀疑收不到。 或者收到了,他们也没办法用。 曾经不被人知的神陨地里,不是没有草茂丰盛之地,可是,饿的想啃自己骨头的诸位前辈们,谁敢进去? 进去的代价,比饿更让他们难以承受。 陆灵蹊怀疑,那片地界跟仙界某些仙人的感念有关,只是两边的天地禁制不同,所以他们不能进。 现在…… 重新换下供果的时候,陆灵蹊只能希望,建了托天庙的仙界,可以帮神陨地突破两边天地的桎梏,让诸位前辈们得享这边的灵果。 “咦!道友很有钱啊,供奉的居然是清玄果?” 从后殿晃荡过来的大汉,看到陆灵蹊摆上的果子,眼睛不由闪了闪,“借一枚吃吃行吧?” “……” 陆灵蹊瞟他一眼,一句话没说。 托天庙除了供奉着人妖两族的先贤外,各地宫还镇压着当年的各路魔王。 他们也未必就没有漏网的朋友、徒弟甚至后人。 佐蒙人会来闹事,那些人肯定也会来闹一闹。 “不说话?” 大汉笑了,“不说话,我就当道友同意了。” 他抬手一吸,一枚清玄果就要落到手中之际,突然又被一旁的灰衣老者截胡。 “想闹事?” 老者在景清几人出手之前,先出手了,“也不瞅瞅这是什么地方,赶快滚!” “……不就是一颗果子吗?看你们的小气样。” 大汉瞅瞅对他眼神不善的诸人,愤愤而走。 “小友心有大爱。” 老者朝景清他们点点头,转身把灵果递到陆灵蹊的手上,“不过,这类事情,做的时候最好还是隐蔽一点。” “多谢前辈提醒。” 陆灵蹊没接他的果子,已经又往果盘添了一枚,“这颗就当我的谢礼了。” 虽然她是从前殿一路往后的,却不代表,她没用神识往后探探。 这老者和刚刚的大汉都在各殿乱晃,表面上好像没有交集,但是,两人身上浓重且杂乱的香味,说明他们逛得不止一趟了。 有些事,是不可能这么巧合的。 小心无大错。 陆灵蹊无意跟他们多做纠缠,抬脚就想绕过他往下一殿去。 “呵呵!这怎么好意思?” 老者干干一笑,执着地伸手,“还你。” 灵果飞出,堵住陆灵蹊的路,就在她好像要伸手之际,那果子突然迎头撞来。 与此同时,老者双掌连挥,业已朝着景清一行七人出手了。 相比于只是化神的小女修,当然还是紫霄宗和云天海阁这七个大有前途的天才弟子更值钱。 轰轰~~~~~ 嘭~~~ 哐哐哐~~~~~ 电光火石间,各人俱都出手。 陆灵蹊早有预防,再加上老者对她只是稍带的,灵果袭来的威力,虽然很大,却还是被她一拳轰碎。 反倒是张穗七人有些手忙脚乱。 他们虽然猜测这里可能不会太安生,但是,真没想到,还会遇到这种近在咫尺的偷袭。 好在各人身上都有救命之物,景清一掌被拍飞,受伤倒栽出去的瞬间,站在第二位的卫九锡,手中折扇然轻轻一转,变成了一个极大的圆盾,生生地替大家挡了所有的攻击。 盛开抬手射出青绫,拉回景清的时候,张穗几人脚步轻移间,也已经组成了五行大阵,把修为最弱的盛开和明清护在了中间。 老者有想过,他们不好惹。 不过,看到他们的反应如此之快,还是郁闷非常,双掌连挥挡住他们的反击时,也朝惊呼奔逃的其他修士去了。 “不好,是毒隐掌。” 盛开眼见景清面色发黑,心下又惊又怒,“阁下是毒隐王冯斯来?” 没有比这更让人生气了。 她抬手就是一枚紫霄宫的求救烟花。 毒隐王虽然进阶金仙并不是多久,可是,掌风都带毒,据说是天生的毒人。 这不是他们身有保命之物,就能高枕无忧的人。 嘭~ 紫色烟花炸开的瞬间,不远处的五家客栈亦是数声轰隆炸响,惊呼惨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托天庙各殿亦传来了激烈的刀剑之声。 透过早布的镜光阵,看到整个新区都陷进刀光剑影之中,成康很满意,“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我说,可以跟万叔说,那道裂缝可以推迟一点打开。” 反正都是人族修士,他们自己内讧,可不关他们的事。 最好多死点,多残点天才修士,让各仙门高层震怒,不惜一切地追杀魔门修士。 到了那时,那些不愿掺和他们的魔修,肯定都只能靠到他们这边来了。 “……无信不立,无诚不久这话没听过吗?” 安画可不敢听成康的,迅速给万寅发信,让他赶快借破天角破开新区后面的禁制。 那些动手的魔门修士,可以在天下堂和刑堂大规模去人前,迅速从破开的禁制缝隙离开。 “以后我们还要那些人多多帮忙呢。” 现在还远不到能卸磨杀驴的时候。 而且,毒隐王冯斯来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既然敢接朝大宗天才弟子动手的活,也定有特别的逃命之法,要不然,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还闯下这若大的名头。 “闹一闹就行了。” 他们的目标是不让林蹊省心,打仙盟和妖庭的脸。 托天庙建起来又如何? 今天若是死人过多,她这个建庙之人,心中只怕也不会好过。 还有仙盟和妖庭,以为建在坊市里,他们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哼! 安画在心中冷哼一声,“接下来的数天,为了各方安全,刑堂的影卫必会常常出入托天庙了。” 那些人喜欢走在阴影里,仔细注意的话,总能找到那么一个两个。 “按计划就是我们朝刑堂还手的时候了。” 广若他们救不回来,刑堂泼水不进,那他们就不去泼那个水了,干脆一点,朝他们的痛点戳吧! “那如果死的人太多,以后各方修士只在规定大祭的时候进托天庙,其他时间避着那里走呢?” “那不是更好?” 如果那样,林蹊肯定要气死了。 各方修士就算表面上,还会按他们早前说的,轮流进托天庙祭拜,心中肯定也会不舒服的。 安画也站到了镜光阵前,“可惜,这镜光阵到底没安到托天庙里。” 要不然,就可以好好欣赏这新建之庙,被大战摧毁大半的样子了。 …… 被惊动的各方修士向新区驰援的时候,制造混乱,已经算是赚了一笔仙石的修士们,都在迅速转场。 不是露了脸,要从后路逃跑,就是混进受伤人群,或者装成无辜路人。 只有毒隐王冯斯来,急切间拿不下卫九锡一行人,气恨恨地回身朝水麒麟石像拍了一掌。 嘭~~~ 抱头躲在一边的陆灵蹊惊怒之及。 可是,连张穗这些人,拿长辈的保命之物,只能勉强保住守势,她一个化神小修…… 她正要不惜一切,拿祝红琳祝师伯那天所赠的剑符时,就见倒下的石像嗡的一声,突然幻出更为高大的八臂神猿来。 “好胆!” 八臂神猿双眉倒竖,举着他唯一的兵器雷锤直直朝毒隐王冯斯来捶去。 呼~~~~~~~ 全由灵光组成的雷锤后发先至,带着破空之声‘嘭’的一下,砸在了飞身到半空就要逃跑的冯斯来后背。 卟! 冯斯来大惊,在空中踉跄一摔,一口血喷出时,又不顾一切地向外飞驰。 八臂神猿的第八殿,他当然去过了。 可是,这个据说在真正托天庙完好无损的神像,一直到现在,都直立立的,不能动,不能说话,连他的族群变成了普通的六臂猿,也是什么都不能做。 现在怎么…… 不仅冯斯来大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修士,都吃惊的很。 八臂神猿怎么会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仙界? 他不是应该站在天渊七界的破庙里吗? “敢破麒麟神像?” 怒目的八臂神猿好像看不到其他人,追上时,八臂齐挥间,拳、掌、爪……各使其能,转瞬之间,就把心神大乱,又急着想逃的毒隐王冯斯来打得遍体凌伤。 “老子捶死你。” 最后一脚把他踹回地面,拎到水麒麟神像前,八臂神猿更是抬手,把他刚刚散开的雷锤重聚,‘嘭嘭嘭’地从脚砸起。 “啊~~~啊啊啊~~~~~~” 毒隐王冯斯来怎么能想到,他的一身本事,会这般憋屈的无用。 毒隐毒隐,他的一身都有毒呢。 正常谁敢这么抓他? 可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八臂神猿却全由灵光汇聚而来,根本无惧他的毒。 陆灵蹊和张穗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显灵的八臂神猿把人家砸进地砖里,砸得血肉模糊。 直到他把冯斯来的脑袋也好像西瓜一样的砸烂,他们才禀住呼吸,往后退了一小步。 “奶奶的,老子多少年没动了,真他娘的不经砸。” 一把把冯斯来要逃的神魂捏碎,八臂神猿非常不过瘾地站起来,“不管这里是哪里,都给本王听好,此人……,除非林蹊亲来处置,否则不准收尸,就让他嵌在这地砖之中。” “是!” 卫九锡感觉他就在看他,忙躬身应是。 赶来的一众修士,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全由灵光组成的八臂神猿,就那么隐入水麒麟的神像,带着它一跳回原来的位置安静消失,好半晌,都没法动。 八臂神猿要回来了吗? 他……他是怎么回来的? 其他各殿忙忙乱乱,只有这边,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就是陆灵蹊也是呆呆地看着水麒麟的神像,半晌没法动。 她一直以为,会是神陨地里的前辈们出来,却没想…… 是了,八臂神猿前辈是唯一还站在托天庙的人呢。 那个破破的托天庙是他在撑着呢。 他也是当年,唯一一个没死的。 那么,各方供奉的时候,他受惠也是最多吗? 咚咚咚~~~~~~ 陆灵蹊心跳如鼓。 她好想回去,再给八臂神猿前辈的雷锤再补充点天罚雷力啊! 要是多补充一点儿,冯斯来被雷锤捶那么多下,是不是连虚弱神魂都飞不出来,直接就被揍死在身体里? …… 咔咔~咔咔咔~~~~ 没有屋顶,站着不能动的八臂神猿沐浴着暖融融的阳光,心情特别的明媚。 他感觉僵着的身体,这一会,都好像活动了一番,自在轻省的很。 嘶! 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跟人打了一架。 哇哈哈~,打得真过瘾啊!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哪怕还是只能当个石头人,不能动不能说,可是整个身体,却都感觉轻了很多。 八臂神猿怀疑哪的分庙又有大祭。 每逢有分庙大祭,或者建分庙的时候,做为石头人的他,都会无由的自在。 “万生魔,聊聊天啊!” 万生魔神:“……” 他缩在地宫之中,一动都不想动。 前几天,这地宫对他魂魄的压力再增,他怀疑是那里又建新庙了。 以前林蹊每建一个新庙,地宫对他的压力都会增上那么一分。 如今…… “本王最近的心情好,你说是哪里又有大祭,还是林蹊又帮我们建了新庙?” “……” 万生魔神沉默以对。 这混蛋的好日子,全是他带来的。 他要不是作死,把林蹊扔到神陨地,现在肯定还能用分神在外面逍遥自在。 可恨,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不说话?” 八臂神猿不乐意了,“再不说话,可就别怪本王给你苦头吃了。” 啊? “应该是建新庙了。” 万生魔神忙老实地道:“地宫的压力对我又增持了,你看我,现在都不能在这里如意行动了。” 他现在挪个步,都好像背着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