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本能
夜晚的山风冷飕飕的，他们正身处一带悬崖边上的一大片绿草如茵、植被丰富的空地，江珊紧了紧身上的西装，再一看男人只穿了件白衬衫，“这是你的衣服？” “嗯，路上风大，你又睡着了，怕你感冒。”江 珊亮晶晶的眼睛看了男人一眼，又看向别处，“我们今晚就在这里？”“ 也许是今晚，也许是明晚，一切看情况发展再说吧。” 说这话的功夫，韩东伸出左臂揽住她的身子，“走吧，为你准备的盛大的宴会就要开始了。”就 在他的手碰到她身子的一刹那，江珊触电般的往旁闪开，警惕的道：“你干什么？”韩 东看看自己的胳膊，又看看紧张的江珊，“唉，刚才还一口一个老公的叫我，一转眼就翻脸就不认人了。”韩 东带她走到最近的一个帐篷前的篝火前停下，然后做了个手势，两人一起坐下，他拿起旁边的柴禾丢到火堆里，看着暴涨的火焰，听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境界。“ 那些是什么人？”江珊看着远处那几个粗鲁的家伙问道。 “他们是我的部下。”“ 你的部下？” “是的。”韩东淡淡一笑没有隐瞒，“我是狼王，他们都是狼群的成员。” “狼群？”“ 是的，狼群。” 说着话的功夫，整只的火烤狗肉早已冒出嘶嘶的响声，也一下招引了鼻子比狗还灵的混蛋们前来膜拜。 “大家够吃吗？”“ 是大家都想跟您干一杯。” 韩东与几个混蛋纷纷举杯，每次酒到杯干，一轮下来也不知他喝了多少，大家只是喝酒谁都没言语，所有的话都在酒里了。 要是放到平时，这帮家伙疯起来根本停不下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爆粗口，爽到一定程度还会有人朝天上放枪。可今天格外不同，这帮混蛋一下子都变得好矜持、好沉默。韩 东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把酒杯撞得铛铛响，笑骂道：“你们这帮狗娘养的今天是怎么了，给我装什么成熟，能不能他妈的给我放开点儿。” 一句话大家都咧嘴大笑，气氛轻松了许多。等 他重新坐回来，江珊望着篝火出神，“很难想象你能够让这样一群人对你绝对服从。”“ 绝对的服从来自绝对的恐惧！” 江珊看了看他，淡漠的笑道：“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像你这么喝酒的。” 此时，两个人结婚以来第一次彻底敞开了心扉，彼此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秘密保留，韩东点上一支烟，望着天上的星星，眼睛比星辰还要闪亮：“酒是好东西。”“ 喝了那么多酒你竟然不醉？” “喝酒醉不醉与喝了多少酒没有关系。” “难道你喝酒从来没有醉过？” “醉过。”“ 什么时候？”“ 想醉的时候就醉，不想醉的时候就不醉。你也许不知道，其实喝酒不醉也是种痛苦。”他看了眼女人面前的酒杯：“你怎么不喝酒？” “你可以喝酒不醉，但我喝多了一定会醉。”“ 人，有时候该醉一下的。” “我不想用酒精麻痹自己，更不想逃避什么。”眼 看篝火上的狗肉烤的嘶嘶流油，韩东拿下一块，用匕首切开，然后用刀尖挑着一块给她，“吃吧，这可是好东西。” 江珊接过匕首，一点儿不扭捏，撕咬了一块，在嘴里咀嚼着，吃得十分香甜。韩东也跟着狼吞虎咽起来。悬 崖边上绿草如茵，远处的瀑布在月光下仿佛一条银色的匹练，也不知流淌了几千几万年。篝 火旁，那几个混蛋脱光了膀子放声大笑，放声大唱，吃着喝着快乐着。 对他们来说，快乐就像面前的篝火，总是短暂的，篝火熄灭的时候，他们不知又会出现在某个凶险的战场，迎接他们的不知又将是怎样凶险的命运。 火光在江珊美丽的脸颊上摇曳，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光彩，江珊的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走上佣兵这条路的？”“ 为了活着。”“ 就这么简单？”“ 我们做事总喜欢给自己找很多理由，其实很多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复杂的理由，可人偏偏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山风紧俏，篝火被吹得摇摆不定，韩东脸上的光影也忽明忽暗，显得十分诡异，令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你害怕我？” “不！” “可是你的身子明明在颤抖。”“ 因为我很冷。”江珊下意识的紧了紧衣领。韩 东淡淡一笑，拿木棍挑了挑火堆，火苗子又窜了起来。 “你一定杀过很多人？”江珊小心的问道。韩 东淡淡一笑，“你刚刚不也杀过变种人吗，要不是你那一枪，也许我们都会死。” “我……我没有……”江珊惊慌否认。 韩东冷森森一笑：“其实杀人没什么大不了，那只是一种习惯，如果你杀过人的话，你一辈子都没法从那个阴影里解脱出来。当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害怕，那张死人脸会常常趁你不备的时候偷袭你一下。杀第二个人的时候，你会恶心，很久都吃不好饭。杀了十个人后杀人对你来说只是动动扳机的事。杀一百个人时，杀人就会成为你的一种习惯，就好像吃饭睡觉一样，虽然普通但必不可少，等你杀过成百上千人以后，杀人这件事就好像毒品大麻一样，只要不杀人你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生活对你来说除了杀人之外，其他的毫无意义。杀人不再是一种生活习惯，而是你生命的一部分。” 听到这儿，江珊脸色煞白，吃惊的看着对方，想不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奇谈怪论。 “可是……那些特勤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江大小姐，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这么幼稚的问题也能问出来，我要不杀他们，他们一定会杀了我，子弹可不长眼睛。”“ 别告诉我你没有杀过人，而且我可以肯定你杀过的人一定很多，你敢说你杀的那些人都是一定该死的么？”“ 我是杀过很多人，可你不也一样吗？”“ 你说什么？”“ 戴晓峰父子、周正清父子，还有那么多东方市官场的人不都是死在你的手里吗？” “你……你胡说，我没有！” “是的，你没有亲手杀了他们，但那和你亲手杀人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触犯了党纪国法，就应该受到理应的惩罚！” “你自己说过，每一条生命都值得尊重，你又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江 珊一时语塞，张了张嘴竟半晌无语。“ 你在杀掉那些人之前，他们都会像条狗一样祈求你，可是你会不会对他们产生哪怕一点点怜悯？”韩东似乎已经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了答案，他摇了摇头，“可是你没有，无论你杀过什么样的人，你都会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们都是该死的，你做的没有错。” “不，我和你不一样的。”江珊嘴里喃喃的说道。 “杀人需要理由么？每个人都会为自己做任何事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可是杀人根本就不需要理由，杀人是一种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