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三十九章 告密者
在发动对白小升的攻讦之前，卡罗琳曾有过预测，今天在振北集团的总部，必然会有连番激烈的舆论高潮。 中午会有一波，而傍晚会达到峰顶。 然而，情况突变，卡罗琳安排攻击白小升的人尽数被查，不过她这番预测，倒真是完美应验。 在各位副董接到监.察.部通报不过两小时后，各大区负责人便尽数知晓。 而消息还在飞快扩散，向下扩散。 到中午，振北集团总部中高层尽数知晓消息，并且明里暗里议论很凶。 什么叫不胫而走，消息这种东西一旦出现，足够劲爆又没有严密管控，没被扼杀萌芽中，那就会飞速传播。 之后，那拦都拦不住。 这一次，振北集团总部监.察.部.门突然发起调查，并且在调查同时宣布证据确凿，劲爆到让人吃惊。 调查，牵扯集团下设五大洲近三十家超强企业，可谓近两年规模之最，而且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不过，这一次，各位大区一二把手震惊的不是调.查.部.门行动神速、隐秘、高效，而是有人把爪子伸到他们地盘，那么多重要的企业那么多人都暗中投了别人，他们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这才可怕！ 也是最让人心生凛然之事！ 下午三点，振北集团总部召开了最高层会议，专门讨论此事。 身在总部的各大区一二把手、副董尽数出席，听取监.察.部的调查内容。 温言亲自给众人作报告。 会议现场，在座众人无不神情严峻。 卡罗琳身处其中，压力甚大，不过还是竭尽心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不过，往常妙语连珠，说话讥讽相加的她，如此安静，反倒显得不太正常。 对卡罗琳而言，这件事实在是超出变化太多！ 她能表面平静，已然实属不易。 原本，那些控诉白小升的人，其实也会暴露于众人视线之中，也会被怀疑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但是要调查起来则需要花费极多时间。 更别提一旦事件发起，白小升的问题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也就抵消了对那些人的怀疑与调查压力。 而卡罗琳许给他们的利益，或威胁，足以让他们咬紧牙关，片言不吐，哪怕是被撤职或者主动离职。 可谁成想那些人还没对白小升发起攻击，就东窗事发。 监.察.部.门完全在他们全无防备之下，以掌握的实据突然发起深度调查，如洪水冲堤，这谁扛得住。 短时间之内，除了一部分死硬者，那些人大多心理崩盘、难以支撑。 可说是惨不忍睹。 势头到了这种地步，剩下的一小撮人就算不开口都没了关系。 温言在会议之上，当着各位副董的面，少有的大发雷霆，严词厉色说不管背后何人都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虽然温言没有点名道姓，但他有意无意的视线，以及卡罗琳的罕见保持沉默，就让在场众人猜的七七八八。 幕后者，就是卡罗琳。 甚至与卡罗琳站队一致的摩根副董，都甚为可疑…… 其他大区负责人，顿时对卡罗琳心生强烈不满与抵触。 要不是监.察.部查出来，他们还被蒙在鼓里，这要是卡罗琳鼓动那些人搞出什么乱子，他们也要被调查。 也会被乱七八糟的事，搞得措手不及、焦头烂额…… 一下子，卡罗琳无形当中，成了众人暗生敌意的对象。 温言通报之后，在场众人接连表态。 这时候，就有人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直指卡罗琳。 “我说两句。” 在一位副董发言之后，摩根副董清了清嗓子，接过话茬。 “咱们的调查，一定要有凭有据，绝不能姑息一个坏人，也绝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只要是查出谁有大问题，哪怕是我，那都要按着规定予以严肃处理！” 摩根副董话锋一转，又道，“当然了，如果没有确凿的、最终的证据，大家那也不要妄加揣测，冤枉无辜，让彼此关系变得危险！” 摩根副董的话，乍一听公道，细品却又不是那个味道。 在座众人沉默下来。 没人会在这种事上，跟摩根副董杠上。 再说，这件事幕后究竟是不是卡罗琳，摩根副董在其中又是个什么角色还未可知。 一切，就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不迟…… 温言也适时接过话头。 “我觉得摩根副董所言在理，我们部门依旧在对那些问题企业、问题负责人进行调查，相信不会过太久，就能查明一切，到时候一定会把结果，第一时间送交到各位手中。” 听温言这番话，众人自然点头。 会议至此而终。 散会之后，众人各自离去，不过罕见的，没人与卡罗琳打招呼。 这不是对卡罗琳恨不恨、恼不恼的问题，众人还得避嫌，免得被牵连其中。 这场会议之后，关于“卡罗琳是那些问题企业幕后组织之人”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暗里引发无数热议。 …… 会后，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摩根副董，听完心腹关于私下里那些议论的汇报，也大为光火。 “这一定是有人在故意传播消息，在针对卡罗琳！” 摩根副董咬牙切齿之下，却又无计可施。 这种关口，要是帮着卡罗琳洗白，不光成效不大风险不小，还可能加剧众人的仇视，起到反效果。 摩根副董也是越想越气，忍不住连番表达不满。 “卡罗琳啊卡罗琳，这一次，你这办的是什么事！” “你让我准备跟你打配合，一举围歼那白小升！结果，你自己反倒先成为众矢之的！” “看这样子，是你的计划走露了风声，反让别人给将了一局。你真聪明一世，愚蠢一时！” 摩根副董的心腹试探道，“摩根先生，不如找机会跟卡罗琳女士聊聊，看如何应对，您不便出面的话，就我去。” 摩根副董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先这样吧，等午夜你再去见一见她问一问，尽量行踪保密，温言那伙人盯得很紧。不能把咱们牵扯进去！” 这事说到底是卡罗琳一人惹出来的麻烦，她得想办法自己解决。 当然，如果需要摩根副董出力，他也会帮忙。 真到了危局，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但前提是，摩根副董这边不能卷入其中。 毕竟，在岸上才能去救身陷泥沼之人。 摩根副董那心腹闻言，顿时连番点头。 在振北集团最高层会议之后，卡罗琳难以离开集团总部，只能在自己办公室里反锁了门，用电话让人赶紧去善后。 这会儿，便显现出卡罗琳心腹人员“匮乏”的危机。 许多人她不好亲自联系，许多事却又得急着去处理。 此时，柏妮丝嫌疑加身，卡罗琳已经不能相信，在思虑之后，她索性联系起家中族亲。 这时候利益与共的族亲，总比外人值得信任一些的。 卡罗琳联络了两个早在培养的族中年轻人，让他们帮着去做一些事，但都不涉及核心要务。 随后，她又一个电话找上了罗伯特。 相比族亲，一奶同胞的血缘关系，在关键时刻，总会再多几分信任。 “罗伯特，你现在在哪里？！” 卡罗琳打给罗伯特之际，听到那边有噪杂的人声。 “卡罗琳大姐，我刚刚下飞机，正要回家。”罗伯特为让她听清，大声道。 卡罗琳顿时心中一喜，“你已经回来了吗，那真是太好了！” “什么事啊？”罗伯特无比好奇道。 “现在，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你马上回家，去我的书房，然后给我打电话，我要你办点事。”卡罗琳沉声道。 “好，这没问题。”罗伯特自然答应。 挂了电话，卡罗琳便耐心等待。 另一边，罗伯特也乘了车，赶回家中。 这个时间点回来，也是白小升与罗伯特计划好的。 包括当初罗伯特与柏妮丝剧烈争吵，负气出走，都是早有预谋的。 卡罗琳可能打死也想不到，真正把消息给了外人的，不是柏妮丝，也不是罗伯特，甚至不是提供部分名单给白小升的麦佑斯。 而是一个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人——斯特，那位在家族之中一直看不上罗伯特的老管家。 斯特老管家在家族当中，素来只对族长尽忠，对卡罗琳保持尊敬却又保持距离。 正因如此，平素卡罗琳也给他几分面子。 作为大小管家的头目，斯特掌握着家族所有下人，包括部分保卫人员。 在这个家风雨几十载，斯特要培养一些心腹，简直再简单不过，利用工作之便做一些事也再便利不过。 可能卡罗琳打死都不会想到，她的书房里会被安装隐秘监听设备，最为先进、防查的那种。 比较凑巧的是，卡罗琳就是在自己书房给柏妮丝口述的名录，不见纸面，没有电子档，原以为着安全无虞，却没想到都在斯特的掌握中。 接下来的事，就极为简单。 斯特老管家把名单交给罗伯特，罗伯特告知白小升，白小升直接找到了温言。 在振北集团总部监.察.部封存的庞大档案中，早有对那些企业、那些负责人的各种把柄证据，就算与目前事件无关也不要紧，只要能起到威胁作用，或者从旁切入就行。 这方面，监.察.部那些人是行家。 一切早就提前调查中。 至于对那些人正式发起追责的时间点，是麦佑斯提供给白小升的，他与卡罗琳原计划中的。 选那个节点，除了白小升的一些恶趣味外，还有就是能最大限度打卡罗琳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没有时间应对。 以及，从心理上瓦解对手的一种方式。 高手博弈，除了招式凶猛外，心理战那也必不可少。 回归眼下，罗伯特赶到家中之后，直奔卡罗琳的书房。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 就是斯特老管家当众拒绝为罗伯特开门，声称卡罗琳的书房在家族之中属于重地，除卡罗琳外，只有族长才有资格来开启。 罗伯特还当众给卡罗琳打了个电话，卡罗琳又在电话里让斯特管家予以开门。 这个小插曲之后，罗伯特得以进入卡罗琳的房间。 “你现在走到我书架旁，挪开那副油画。” 卡罗琳就在电话里，对罗伯特做出指示。 罗伯特照办之后，墙体露出两个并排的小保险箱，一左一右。 那是定制的保险箱，除了安全性能无与伦比之外，还带有自毁设置，连番输错密码之后，就能自动焚毁内中文件。 “左边的保险箱，你不要去动任何旋钮，去用我书桌上那个鹦鹉摆件口中的鸟舌，插入右下角小孔。” 卡罗琳在电话里，教给罗伯特如何开启保险箱。 罗伯特拿到那摆件的鹦鹉舌，发现是个异形钥匙，表面有电板纹路样的东西。 插入之后，罗伯特告知给卡罗琳。 卡罗琳那里的手机上将启动远程解锁，涉及声纹、指纹、瞳纹，一个不少。 片刻，成功打开保险箱后，卡罗琳又在电话里交代，“最上面那一份文件，你把它拿出来，最后一页有一些紧急联系人。现在，你要逐一联系他们，告诉他们我启动最高授权，去让他们着手进行‘善后’工作。与他们对话暗号，上面也有。其他文件，你不要妄动！” “明白，卡罗琳大姐。”罗伯特自然答应。 不过，挂了电话，罗伯特看着保险箱里足有半尺高的机密文件，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拿来翻开。 却在这时，罗伯特的手被人抓住。 他看向旁边。 斯特老管家神情严肃冲他微微摇头，然后在手机上敲字给他看，“这种保险柜有重力感应与远程报警，一旦你多拿一份文件，整体重量发生变化，就会远程报警，被你姐姐知道！” 罗伯特闻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微微点头，不再动翻看其它文件的心思。 卡罗琳的谨慎处处可见，绝对不能因小失大。 罗伯特翻看手里那份文件，找到后面的名录跟暗号，他要帮着卡罗琳做善后工作。 在这方面，他会丝毫不差执行卡罗琳所说。 罗伯特的最终目的，是帮着白小升把他那不可一世又大权独握的姐姐，踢出振北集团，从家中高位赶下。 但是光凭眼下这场风波，只能撼动卡罗琳在振北集团的地位，让卡罗琳在振北集团势力大损，受到大部分高层敌视，又有把柄被监.察.部掌握，其余不能奢求。 但这就够了。 而在家族当中，罗伯特此番是要把卡罗琳心腹柏妮丝搬倒，自己取而代之，也同样达成目的，那他就不需要节外生枝，只要做好眼前之事，取得卡罗琳信任，就够了。 罗伯特自语一句，“卡罗琳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你交代的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