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秦节
沐阳书院没有后世所谓的午睡，中午仅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容学子们吃饭和休息。 下午时习六艺的时间。 所谓君子习六艺，这六艺是礼、乐、射、御、书、数。 书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相反正宗的儒家门徒是文武双全，能提剑锄奸，能骑马率军御敌，有胆有量。 所以，时辰一到，学子们纷纷从教室、凉亭、树荫下和宿舍走出来，到校场集合。 从宿舍内走出来的人极少，毕竟古代很忌讳白日高卧，那是懒惰、朽木不可雕的表现，极遭人鄙夷。 已经恢复体力的唐婉容跟做贼似的飞快冲出宿舍，不过她冲出一丈余，发现许仙没跟上甚至超过她，不由回头一望，发现许仙居然慢悠悠地从宿舍门口走出来。 她犹豫一下，一咬银牙转身冲回去，一脸焦急地对许仙道：“许仙，你快跑啊，不要让人看见你从宿舍出来！” 许仙不知道其中规矩，微怔一下，有点摸不着脑，随即误会唐婉容不想让人知道他和她住同一个宿舍。 他心里暗笑唐婉容掩耳盗铃，但还是听从唐婉容的话，跟着奔跑起来。 远离宿舍后，唐婉容停下来，许仙也跟着停下来。 看见唐婉容胸口起伏不定，许仙下意识地定眼看，发现唐婉容此刻的胸脯并不算突出，只比男子的隆起一些而已，让他不禁有些诧异。 他明明记得在西湖断桥上，唐婉容的胸脯虽不算很大，但也不小，这令他脑海里顿时浮起前世看过的电影，女扮男装的女主角用长长的白色布条一圈一圈地将饱满的胸部勒紧。 “你看什么看！”唐婉容发现许仙盯着她的胸看，不由恼怒含羞地冷喝，飞快地侧转过身，俏脸腾地羞红起来，心里忐忑不安地想道，他、他不会是发现端倪了吧？ 许仙回过神，尴尬地笑了一下，掩饰地道：“没有，我是想起一些事出神了。无意中冒犯了您，还请见谅。” 说完，他拱手向唐婉容作揖，表示道歉。 “哼！”唐婉容冷哼一声，仍不肯转回身面对许仙。 僵持一阵，她犹豫片刻，把白天尽量不要进入宿舍休息的规矩告诉许仙。 许仙听了，才明白刚才自己误会了唐婉容，于是含笑地拱手作揖谢道：“原来你是为我好……” “谁为你好了？少自作多情！”不等许仙说完，唐婉容迫不及待地打断道，“若非怕你连累我，我才懒得理你。我讨厌你，不想理你，以后不许你跟我说话！” 说完，她扔下许仙飞快地向校场走去。 许仙僵持着作揖姿势，脸上露出苦笑，他大概猜到唐婉容为何如此，所以并不恼唐婉容。 走到校场，校场上三五成群地站了一些学子，但人还不多。 许仙轻易找到唐婉容，唐婉容发现他的目光投过来，立即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许仙暗笑一下，倒没有走过去招惹唐婉容。 他随便找了一个地方站着，刚进入沐阳书院，除了唐婉容，他一个人都不认识，而他又不是那种自来熟、善于主动交际的人。 不过，才一会儿便有人主动找他结识了。 “许师弟。”对方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对他拱手叫道。 那人三十岁左右，一身月白色书生儒服，身体高大，相貌堂堂，气度不凡。 许仙立即拱手作揖回礼道：“师兄，您好。” 他心中不免诧异对方怎么看都是出色的风云人物，居然主动跟他这个无名小卒打交道。 那书生微笑垂手直立，道：“我叫秦节，字子卫，在老师座下求学有五年了。” “原来是子卫师兄。”许仙顿时明白过来，对方也是张景明的弟子，所以连忙重新作揖深拜表示敬重。 秦节亲善地伸手扶起许仙，微笑道：“汉文不必多礼。你我同门，今后要多多亲近，相互提携啊。” “诺。”许仙答道，明白正常情况下所谓相互提携，说穿了就是秦节以后会提携他。 当然，在他许仙身上就不一定了，只要过了求学前期，以后谁提携谁说不准呢。 不过，秦节的善意还是让他大有好感。 顿了顿，秦节夸赞道：“汉文，那日你提出‘知行合一，止于至善’，为兄听了启发颇深。后来老师召集了我们几个师兄弟坐一起讨论。老师很赞赏推崇你那句话。” “惭愧，这句话是我胡乱说的，哪当得起师兄们聚集一起谈论，更承受不起老师的赞赏。”许仙立即谦虚道。 虽然他知道“知行合一，止于至善”出处，但真要他作出一番严谨的理论阐述，以他目前的知识是万万做不到。 “汉文谦虚了。”秦节笑着说道，把这个话题带过，询问许仙刚进学的情况。 他心里也是认为许仙说出那句话没有很高深的理论内涵，只不过落到老师耳中启发了老师，从而变得与众不同。 当然了，他并没有看轻许仙，相反他认为许仙是有慧根悟性的人，只要勤奋用功，将来必有一番成就，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主动与许仙交往。 秦节主动与许仙交谈引起了在场许多学子注目，纷纷向许仙投去羡慕的目光。 原来，许仙猜测得不错，秦节正是沐阳书院的风云人物之一，才华横溢，学问过人，早在四年前便获得秀才功名，有望两年后参加秋试，一举连中举人和进士，被沐阳书院寄予厚望。 沐阳书院众学子都以与秦节交往为荣。 唐婉容自然也看见许仙和秦节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不禁有些惊讶。 她还没知道许仙成为张景明之事。 至于丁等班的学子，更是震惊羡慕无比。 在丁等班里，能与乙等班的学子交朋友已经是很大的荣耀了，要是能有一个甲等班学子朋友，绝对是极大的殊荣。 要知道，甲等班里不乏举人秀才，即便暂时没有功名的学子，也个个才华横溢，迟早能考中秀才！ 而许仙居然获得沐阳书院风云人物秦节主动交往！这叫他们如何不万分震惊羡慕？ 随着时间推移，校场的学子越来越多，后来的学子也都看见了许仙和秦节站在一起交谈，再加上许仙本人长相俊雅，气度从容淡定，使得他成为了全场焦点。众学子纷纷交头接耳打听许仙的名字和身份。 此时，甲等班的学子也渐渐到了校场，他们看见了许仙和秦节，不少甲等班学子走过去，主动与许仙结识。 秦节看见同学好友走过来，便拉着许仙的手笑道：“来来来，汉文，为兄给你介绍介绍。” “这位是何兄，名备，字洞启。这位是张兄……” “汉文拜见各位学长。”许仙拱手深作揖地道，“恳请各位学长能多多指教汉文。” 那些甲等班学子立即对等地作揖回礼，然后笑道：“哈哈，汉文过谦了。那日你一句‘知行合一，止于至善’犹在我等耳中回响，昨日张公在课堂上做了诠释，我等收益匪浅啊。” “折煞小弟也。那句话是我胡乱说的，没有什么含义。老师渊博高深，仰之弥高，钻之弥坚，他老人家不过借我一句胡话阐述他老人家治学思想罢了。”许仙连忙谦虚地撇清道。 他当然知道张景明的想法，“知行合一，止于至善”这句话对张景明太重要了，他哪敢居功？更何况，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学问，根本承担不起那句话的分量。 其他学子看见平时高高在上的甲等班学子居然纷纷主动结交许仙，更加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唐婉容同样很吃惊，暗暗生气哼道：“臭许仙，那日在西湖居然敢骗我说他是无名小卒。无名小卒能与甲等班这么多学长结交？哼哼，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