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部分时候，人表达的其实不是自己所说的内容，而是渴望被理解被认同的心情。更准确一点而言，是希望能够摆脱某种近乎于孤独的滋味。 要知道，人和人接壤，能诉说的，往往只是片面辰光，一两桩人情世故而已，能说的，其实都不算内心最深处的孤独。 赵浮生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孤独，他迷茫，轮回到这个世界，他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曾经来过，曾经留下过痕迹，所以他渴望成功。 而现在，他终于迈出成功的第一步。 其实从一开始赵浮生就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活在当下，把握好如今的每次机会。 人生总要经历一些失败，出门走错了路，谈恋爱爱错了人，工作选错了方向，等等的事情，所以行到半路，走过半生，我们才发现那是一些已经无法回头、无法解决的错误。 这时候，要拿出壮士断腕的魄力，和过去做一个告别，才不至于把将来也赔进去。 珍惜所有的相遇，也尊重所有的失去。 赵浮生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你心情不错？”郑瑶笑着看向赵浮生。 “你不也一样么。”赵浮生耸耸肩，轻松地说。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挂着微笑，那是属于中年男人的，其中的坦然透着只有年龄才能酝酿出来的温醇，完全当得起如沐春风这词儿。 郑瑶的心在一瞬间觉得有些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赵浮生这个笑容，真的很顺眼。 “这次的广告既然成了，那就按照你说的，以后，我们就是合伙人了。”郑瑶想了想，对赵浮生说。 做人要言而有信，在她看来，既然自己和赵浮生有了约定，那就一定要遵守。 赵浮生点头：“好，我负责策划，你负责制作，没问题吧？” “可以。” 犹豫了一下，郑瑶问：“不过，咱们的公司要叫什么名字？” “公司？”赵浮生稍微迟疑了几秒钟，轻轻摇头，“暂时还是不要成立公司了，就你跟我两个人，你连个人手都没招，咱们还是叫工作室吧。” 欲速则不达，在赵浮生看来，现在广告公司太多了，起步阶段，也没有必要把摊子铺那么大，浪费金钱不说，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一个新公司的规模太大，其实有时候对员工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每天的工作就那么点，枯燥无味，刚开始或许觉得新鲜，热情饱满的想要大干一场，时间久了，就会失去那份热情，变得无聊。 到时候，浪费的还是公司的钱。 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发展，这才是赵浮生的想法。 “好，听你的。”郑瑶笑了起来，“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这人居然还有这么老成的想法。” 赵浮生点了点头，温醇的微笑中好像还添上了几分落寞，“没什么，就是想的事情多了，自然就成熟了。”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吃的亏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 …………………… 每个人成熟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同样也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曾经赵浮生付出的，是郑瑶难以想象的。甚至哪怕郑瑶自己，在某个她所不知道的时空里，同样也为自己的不成熟，付出了代价。 成熟给予每个人的，往往不仅有成长，还有伤痛。 “对了，关于广告的具体拍摄，你有什么想法？”郑瑶对赵浮生问，毕竟他才是整个广告的策划者，很多想法，都是需要他来给自己指点的。 “没什么想法啊，你也看到了，我写的是分镜头式的广告，拍摄的话，你随便找个人就能拍。”赵浮生耸耸肩，随即说道，“不过女主角的话，你别去找明星了。” “为什么？” 郑瑶很不理解，按理说，广告这东西，很多时候，依靠的就是明星效应。换句话说，明星做广告为什么值钱，就是因为他们能够带动消费人群，比如某个明星代言减肥药，大家会觉得连某某都在用这个减肥药，肯定有效果。 可是现在，赵浮生居然要反其道而行之，这就让郑瑶有点莫名其妙了。 赵浮生淡淡的一笑，“很简单，这个广告要的是青春靓丽，是清纯。那些女明星，你觉得哪个有那种感觉？” “这个……”郑瑶迟疑了，她不得不承认，赵浮生说的没错。 “还有，用明星成本太高。”赵浮生最后的一句话，顿时让郑瑶深以为然，虽然刘少梅没有直接说这个广告的预算是多少，但可以肯定，不会太多的。 能省就省。 这是郑瑶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确定的想法。 如果不是不懂拍摄，她甚至都打算自己做导演了。 “那怎么办？”郑瑶秀眉微蹙，很显然，不用明星固然能节省大笔代言费用，但普通素人的话，或许根本得不到消费者的认可。 “你去宁海影视学院。”赵浮生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找一个叫范宝宝的女孩子，让她做广告的女主角。酬劳的话，给她一万块就行。” “啊？” 郑瑶满脸茫然，很显然，赵浮生提出来这个要求，让她完全不知道原因。 赵浮生叹了一口气，虽然不能说出范宝宝和自己的关系，但在他看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这钱也是要给人赚的，给别人倒不如给范宝宝了。 其实这个广告，在赵浮生前世的记忆当中，印象最深的原因，就是因为广告词很有趣，然后女主角很清纯。 所以在赵浮生看来，女主角不一定需要明星，只要足够漂亮清纯就可以。 范宝宝无疑是符合这一点的。 我们太流于表面，所以愿意用下雨天来烘托悲惨。却忘记了会有“晴天霹雳”。这本不是盲点，而是太喜欢用眼睛去看世界。 “你认识，那个范宝宝？”沉默了半天，郑瑶这才小心翼翼的对赵浮生问。 她可不希望听到什么诸如潜规则之类的内容。 赵浮生瞄了一眼就知道这女人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们家邻居，你想什么呢？” “啊啊啊。”心思被人窥破，郑瑶脸色微红，讪讪的点头，“那好，我回头就去联系一下。” 话虽然这么说，可心里面，她对于那个叫范宝宝的女孩儿，却好奇起来。 毕竟，纵然是青梅竹马，可能让赵浮生直接点名做广告女主角的女孩，还是让她觉得奇怪。 当然这个想法郑瑶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想了想，赵浮生对郑瑶嘱咐道：“对了，别告诉她我是这个广告的策划人。” “为什么？”郑瑶有些奇怪。 “她知道了，我爸妈就知道了，你觉得我爸妈会怎么看咱们俩这个工作室？”赵浮生没好气的说。 郑瑶眨了眨眼睛，决定还是听赵浮生的，保守这个秘密。 开什么玩笑，这是一九九九年，如果赵浮生的父母知道自己一个堂堂大学老师，拉着身为学生的赵浮生做生意赚外快，十有八九要打上门来。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具体的事情，这才分道扬镳，郑瑶回办公室，而赵浮生则回了宿舍。 结果刚到宿舍楼下，赵浮生就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