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交锋
等苏大牙也走后,陈雨对身旁的张富贵说:“终究是海贼出身,对这些人不得不防。你在水营中悄悄寻访几个能拉拢的,比如刘黑子,并许以重金,作为咱们的耳目,给我盯着这些人——尤其是三个新来的头目。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向我报告。” 张富贵点点头:“属下明白了。” 处理完事情之后,陈雨这才想起还有件棘手的事情要处理。他扭头一看,几百海盗走后,码头上除了自己带来护卫的军户,顾影和苏颖居然双双失去了踪影。 “不好!”陈雨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两人不会躲在哪个角落合谋,对付自己这个“三心二意”的男人吧?这当口,他忽然觉得封建社会三从四德的洗脑教育也并非一无是处。要是顾影和苏颖接受了这种传统教育,自己也就不必担心,尽情享受齐人之福便好。 只可惜,这两人一个是舞刀弄枪的女汉子,一个是打家劫舍的女强人,除了顾影被自己进行了一些扫盲教育之外,基本上属于文盲水平,错过了被礼教洗脑的机会。 他环顾左右,问道:“有谁看到了二小姐和苏姑娘去哪儿了吗?” 一名军户回答:“属下刚才看到苏姑娘往北面的断崖过去了,二小姐后来也跟着往那个方向走了。” 另外几名军户也附和:“是的,属下也看到了。” 陈雨咳嗽几声:“猴子,你带着他们留在这里等我,我去岛上四处逛逛。” 张富贵有些不放心:“大人,没人在你身边,怕是不安全吧?” “岛上都是咱们自己人,连渔民都没几个,有什么不安全的?”陈雨板着脸说,“这是命令!” 摆脱了张富贵和负责护卫的军户们后,陈雨背着手踱步慢悠悠地往西面走了一段距离,给人造成察看港口的假象。等所有人都消失在视野中之后,他迅速拐了个弯,往北面走去。 苏颖在三个掌柜表忠心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却没有看到一个身穿翠绿衣裙的高挑女子远远地跟在自己身后。 她独自来到一处断崖,在崖边一块大石上坐下,望着下方不断拍打着礁石的海浪发呆。 没过多久,一个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颖妹,颖妹,你在哪里?” 苏颖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她既又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看,一声不吭,直到对方把四周搜寻了个遍才上了断崖找到她的踪迹。 来人赫然是苏忠,苏大牙的义子。 “你来做什么?”苏颖淡淡地问。 苏忠站在大石下方,抬头看着上方的苏颖,有些激动。 “颖妹,你知道哥哥的心思,又何必明知故问?大龙头被官府抓住之前,我一直在天津卫,和你大半年没见了,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却对我爱理不理,是何缘故?”苏忠不解地问,“你可知道,一个人带着兄弟们在海上大秤分金、大碗喝酒是多么快活?若不是你出面召唤,我是不会来这劳什子的岛上招安做官兵的。” 苏颖望着海面,静静地说:“他是个官,而且很有手腕,登莱巡抚都成了他的靠山,加上我爹等人相助,你如果不接受招安,在这北方海面上是撑不了多久的。我也是为你好……” 苏忠狐疑地问:“以往你对官府的人称呼多半是狗官,这姓陈的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一口一个他?这称呼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这句话让苏颖有些慌乱起来,她把头扭到一边,低声回答:“你想多了,我和他……和陈副千户没有什么关系。” 苏忠一边伸手去抓苏颖的手,一边说:“哥哥自小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可千万别上了别人的当,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人,这话可是你说的……” 苏颖轻轻地避开了对方的手,皱眉道:“你既然是我哥哥,哪有哥哥和妹妹相好的道理?” “可我们不是亲兄妹!”苏忠急了,“你我都是大龙头收养的,不过跟了他姓苏而已,挂名的兄妹,又有何妨?” 苏颖站了起来,强劲的海风让她的衣袂飘了起来。她冷冷地说:“挂名的兄妹,也是兄妹,你不怕别人说闲话,我怕!如果你还要动手动脚,我就从这断崖上跳下去,免得受你无穷无尽的纠缠!” 苏忠知道她水性极好,海浪再大也淹不了她,可是真的把她逼得跳崖,只会让两人的隔阂越来越深,连忙缩回手,退后几步:“好好好,哥哥不碰你,你莫做傻事。” 苏颖瞥了他一眼,继续在大石坐下,淡淡地说:“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先静一静。” 苏忠无奈,只能慢慢后退,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苏颖继续坐着发呆,过了一会,一个幽幽的女声响起:“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是不是在思念某个人?” 苏颖吓了一大跳,差点从石头上掉下来。她警觉地摸出靴筒中的分水刺,扭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穿翠绿长裙的女子,个子高挑,明眸善睐,正眼神不善地盯着她。 她扫了一眼对方白皙细腻的皮肤,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被风吹日晒小麦色的脸,然后问:“你是谁,干嘛会出现在这里?” 这人自然就是顾影了。她撸起袖管、撩起裙摆,一脚踏在石头上,左手肘靠在腿上,右手拿起一把未出鞘的弯刀在左手掌中有节奏地拍打,活脱脱一个糙老爷们的架势,悠悠地说:“其实我们在码头上见过,可当时你眼里看不到别的人,自然也看不到我了……” 苏颖脸上一红,辩解道:“胡说八道,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顾影说:“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不爱绕弯子,就直说了。刚才你的情哥哥问你和陈副千户发生过什么,我也很好奇,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一提到他就慌张?” 苏颖又羞又怒,挺起了胸膛,哼了一声:“无论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与你何干?你是他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