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心魔（二）瑶夜篇（上）

    “这里是.....哪里啊......”瑶夜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

    他站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

    夜色如水，漆黑如墨的夜空被一缕缕朦胧的薄雾所笼罩。一轮惨白色的月牙悬挂在天空的角落，显得更加孤单无助。夜里的风犹如是深秋的霜冻，让人从骨子里发冷。璀璨的星光被乌云所遮挡，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夺目，只剩下一丝丝若隐若现的微光。

    青石嶙峋的荒野弥漫着一片荒芜的死寂，婆娑的树叶犹如是午夜里鬼魅的身影一般，倒映在幽深的青石地面之上，混杂着淡淡地土腥气味，让这里倍感静谧。

    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更加深了黑夜里恐怖与死亡的气息。

    然而，过分的安静，只会让强者感觉到更加危险的气息......

    “这个地方，不对劲！”瑶夜双眼微眯，很快将神经绷紧，以防备黑夜里潜在的危险。

    忽然，瑶夜的鼻尖微微一动。

    这个味道......难道！？

    瑶夜的瞳孔微微收缩，几乎是处于下意识的行为，抬头望向雾蒙蒙的夜空。果然，在茫茫薄雾之中，夹杂着一缕缕乌黑色的浓烟。

    飘飘袅袅的黑色浓烟，源于一个被火焰所吞没的小镇中，犹如是死神的预告信一般，预示着今夜的腥风血雨。

    这情景....跟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简直一摸一样！难不成......

    想到这里，瑶夜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快步奔向山下火光冲天的地方......

    【小镇】

    当瑶夜来到小镇的镇前，这里已经被肆虐的火焰所吞灭。无情的大火像一条蜿蜒曲折的巨龙一般，在这个镇子里不间断地穿行。随着它的到来，一个有一个的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滚滚浓烟加上一具具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散发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充斥在脑海里，令人有种头昏目眩的感觉。

    男女老少的哭声配上熊熊燃烧着、烈火的爆裂声，不难想象，这里曾遭受过怎样的杀戮。

    “呜啊啊啊~~~~~”

    一个年幼的孩童满身是血地从火海中跑了出来，泪水已经淹没他稚嫩的脸颊，瑶夜从他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出四个字：“恐惧”和“怨恨”。

    现在，瑶夜已经明白，自己现在就是在十年前的那个小镇里，经历他最黑暗，也是最恐惧的那段回忆。

    果然，当孩童从瑶夜的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一阵寒风吹过，一个身影已经追上来了。

    瑶夜吃惊地看着那道从自己身边掠过的身影。银发飘飘，如同冬日的初雪，紫水晶一般深邃清澈的眸子，在一片黑暗中略显空洞，棱角分明的俊脸笼罩着一丝丝冰冷和戾气。

    这是......我！？瑶夜的瞳孔一阵收缩，殷红的嘴唇已经因为牙齿的深陷而出现一丝血痕。一滴猩红色的血珠出现在他的唇间，腥甜的味道充斥在他的口腔里，刺激着他的味蕾，也刺激着他的心灵。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内心挣扎着，抿着唇，默默闭上了双眼，因为，他深深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啊啊啊啊啊！！！！”

    孩童的惨叫声在瑶夜的耳边不断地回荡，犹如是清晨的晓雾一般挥之不去。

    在瑶夜睁开双眼的那一刻，看见的，只有少时的自己。

    他的表情一片淡漠，暗红色的鲜血像一条赤色的小蛇一般，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滑落，然后一点一点地滴落到青色的石块上，绽放出一朵妖艳的花朵。那朵“石花”就好像是来自阴间的彼岸花一般，充满了浓重的血腥气息。

    此时此刻，瑶夜的心一阵绞痛，不为别的，就因为眼前的一幕，他曾在十年前轻身经历过......

    他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好像前一刻手刃那个孩子的，就是自己，或者说，是现在的自己。

    不得不说，尽管瑶夜杀过不少人，尽管他在年幼之时，就已经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是，意义不一样！瑶夜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向自己许诺过，不会抹杀无辜的生命，不会伤害弱小的生灵，可是，现在呢........

    瑶夜呆立在原地，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虽然他热爱战斗，可是他从来都不嗜杀成性，更无法接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在自己的手上灭亡。不！或许说是一个镇子更为贴切。

    因为，在他的记忆深处，清楚地记得，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跟冥魍的人一起，屠城了！！！！！

    瑶夜看着眼前的“自己”，他看了看地上那孩子的尸体，表情无比淡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浓重的阴影混杂着他身上溅到的血迹，犹如是来自异世的修罗一般，冷酷无情而又嗜杀成性。

    不！那不是我！我不可以变成那个样子.......瑶夜低下了头，默默地想道。

    不可否认，他现在的心很乱，非常的乱......因为，他现在手刃的，可是黎芒星的黎民百姓！可都是一个个向往和平的生灵啊.....

    瑶夜闭上双眼，企图靠深呼吸来调整心态，可是，心乱如麻的他，真的平静的下来吗？

    瑶夜努力告诉自己，那不是真正的我！可是，自我安慰，有时真的抵挡不住残酷的现实。

    这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夜，走了！”

    瑶夜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在半空中闪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银白色的长发好似一缕缕银丝般，放荡不羁地披在脑后。犹如是十二月的风痕寒霜一般，散发着高傲和冷峻的气息。黑曜石般的眼眸毫无波澜，好似黑洞一般深邃。

    龙翰铭！？瑶夜把目光聚集在眼前人的身上。

    然而，龙翰铭好像没看到现在的瑶夜一样，对着十年前的瑶夜说到：“夜，该走了！泯世神大人还要我们去追瑶瑶。”

    “那种废柴，交给那些家伙就好。我没空！”“瑶夜”冷冷地回答道。

    “你还要留在这里？”龙翰铭淡淡地问道。

    “不会。”说着，“瑶夜”伸出手。霎时间，一道道闪电从天而降，像长了眼睛一样，扑向所剩无几的楼房。

    然后，“瑶夜”习以为常一般的无视幸存者们震耳欲聋的嘶喊声和惨叫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然而，就当瑶夜还没有从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声中反应过来，周围的一切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