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或许这就是青春吧

    初高中教材上的许多知识看似显然，但其实都需要证明的，只是教材省略了证明过程，直接给了结论。

    事实上，0是可以作为无穷小的唯一常数，但无穷小不是0，里面有常数0，还指代其他东西，某些函数，某些数列。

    然而梁智慧数学还没到那种地步，被无穷小困扰，被无穷小除以零等于多少困扰，思考着，心思全然不在比赛上，渐渐缓下脚步。

    而三千米跑第一的那货，在李轩看来就是超人，全程保持着高速，一骑绝尘，率先冲过终点，引起一阵欢呼，似乎破了全校历史纪录。

    紧接着大部队陆续跑过终点。

    全校只有李轩和梁智慧在跑，梁智慧似乎已经放弃治疗，一脸茫然地小跑着，连挣扎都不想了。

    三千米关注度还挺高，整个体育场的学生都在看着李轩和梁智慧。

    眼看终点线在前方，李轩咬着牙，开始拼命，控制着腿冲了起来。

    李轩快要跑过终点的时候，本以为会很丢脸，但迎面冲来助威声加油声，许多还是不认识的人，让他一瞬间就无法思考起来。

    气血翻滚，双眼发酸，心中更多是感动。

    这个时候，输赢已经不重要了，要战胜的只有自己。

    快到了终点，李轩忽感酣畅淋漓，做了一个压线的动作，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那样子仿佛赢得了全世界。

    考了年段第二也没现在高兴愉快。

    回望身后，看着被他带到坑里的梁智慧，李轩一言难尽，倒二和倒一貌似没有差别。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的，来不及庆祝胜利，裁判老师忽然说了一句：

    “同学，你还有一圈！”

    许佳艺一直在数着李轩的圈数，此时也很好笑地说：“大神，你还差一圈呢，快跑呀！”

    李轩一愣，有些尴尬地继续跑了起来。

    日了狗了。

    他都忘记跑了几圈了，特么还做压线动作。

    忽然周围就爆发出哄然大笑声，大家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逗笑了。

    终点线附近都是人，唯有赛道空了出来，李轩听着身边的哄然大笑声，十分无奈地继续跑起来，自己作死报的项目，含泪也要跑完。

    视线扫过人群，意外地看到了徐灵初。

    虽说漂亮天生就吸引人的目光，但不想看到的人总会莫名其妙地看到也很烦，看着徐灵初笑得最开心，李轩莫名觉得不爽。

    徐灵初从主席台跑下来只是看比赛，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好笑的一幕，一时间笑容如夏花绽放。

    此刻她娇俏地捧着嘴，眼都笑成了弯弯月牙，大概整个运动会没见过这么逗的场面，笑得非常开心。她脸上都笑出轻微的红晕，在阳光下满是青春的气息。

    没人比她笑得开心。

    笑你妹。

    李轩很想这么说来着。

    但此时李轩可顾不了别人的笑，刚才冲刺费了不少他的体力，现在跑感觉双腿不受控制，身体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呼吸的不是空气，而是针，扎着肺。

    十二班有几个人在跟着李轩跑，为李轩打气，也不知怎么，李轩莫名就有了动力。

    整个运动场忽然就变成了李轩的表演秀，周田在看台看着。

    中考的时候，十二班有不少体测满分，周田就是其中之一，但是这一回运动会，他一个项目也没有报，就和其他人扎堆玩手机。

    这时听着周遭的加油声，十二班的混日子的学生都站起来看了，周田也放下了手机，看着李轩再度冲刺，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一个比赛而已，至于这么拼？”

    但他没有转移目光。

    李轩还在跑着，终于再度跑到终点，大口着喘气，明明不想笑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也搞不明白心底莫名的酸爽是从哪来的。

    许佳艺跑了过来，拿毛巾给李轩擦汗，由衷为李轩高兴，“太棒了！”

    “大神你活下来了。”杜雨薇鼓掌。

    李轩无语望苍天，把这理解为同学的幽默。

    阳光之下汗水剔透晶莹，李轩边走边喘着气，赛后放松着身体，忍不住露出笑。果然比赛和平时跑步还是不一样，没有那种压榨自己极限的感觉。

    名次没有拿到，但锻炼还是有效果，至少跑三千米后还不晕倒的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周围同学没有散开。

    许佳艺想起刚才，表情乐得不行：

    “兴奋冲到终点，做了一个压线动作，突然才发现还有一圈，大神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哈哈哈。”

    “佳艺，你刚才有没有拍下来？”杜雨薇笑问。

    “有有！这我肯定要拍的，太好笑了！”

    李轩刚跑完呼吸正虚着，没精力理会。

    喝水，缓气，才恢复了一点力气，转头就看到亭亭玉立的徐灵初。

    这是李轩第三次看到她了。

    徐灵初在远处看着他，没有离开，她白皙漂亮的脸庞上流露出神迷，美丽的双瞳不转睛地看着他，红润的唇轻轻张开，如月下盛开的海棠。

    上一回她挑衅的目光还历历在目，那样不怀好意，但这回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没有半分的敌视，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惊讶。

    懵懵懂懂，如初生儿睁眼看到世界，却也有认识到世界，开始思索的知性。她的眼瞳有烟火，怪撩人的。

    李轩挑眉，被那样黑白分明的眼瞳看着，心里泛起莫名感觉，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独有的眼神。

    拥有这样眼睛的人，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他在心底说不出坏话了。

    徐灵初也看见李轩在看她，但奇怪的是这次，她心底也没有什么恶感。

    是先入为主，她对背后议论别人的李轩没什么好感，平常私下说她坏话说她骚，她见得多了。李轩眉目还长得怪好看的，她有一种奇怪直觉，李轩若头发长些，再打扮下，说不定比她还美，怎么会有男生比女孩子还漂亮，她觉得她的讨厌是理所应当。

    可是在赛道上，李轩奔跑的样子，挥洒汗水的姿态，这一种强烈反差形成莫名其妙的萌点，徐灵初看着就觉得欢脱好玩。

    认真想了一会儿，她鼓了鼓嘴笑着离开。

    李轩压线后发现还有一圈，这一件事被当作好笑的谈资，也流传开来。

    赛完了三千米，运动会剩下的时间，就没有李轩什么事了，很快就到了运动会的闭幕式。

    闭幕式有文艺表演，校舞蹈团在场地上表演着舞蹈。

    运动会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云，注定和下雨有不解之缘。李轩还以为不会下雨，哪知闭幕式当天，雨水还是来了，虽然迟到，但不会缺席。

    在细雨朦胧中，李轩和其他同学排队在运动场上。撑着伞，听着校领导枯燥冗长的谢辞，等待着远动会的结束散场，他想很多年以后，他说不定会在某个雨天，在某个屋檐下等雨停，记起这一段时光。

    伴随着姗姗来迟的雨水，运动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