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拜儒首
大商北境。 战马奔腾,狂沙弥漫。 漠北八部三路大军长驱直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快要打到了大商的腹地。 对于这种大规模的骑兵作战,大商明显缺乏应对的经验。 千百年来,大商依靠城池之坚,疆域固若金汤,无人可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漠北八部找到攻城的办法后,大商才会变得如此的狼狈。 不思进取,便要挨打,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漠北找到了攻破大商城池的办法,而大商,却迟迟找不到应对漠北铁骑的策略。 经验和战术的差距,一场场溃败,无人可挡。 漠北大军兵分三路,大商三位武王,不得已也分兵阻拦。 西边,由赤松、呼延、贺兰三族的西路大军,半个月来长途奔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了西北边境所有抵抗。 而负责阻拦漠北西路大军的黑水军,总是慢上那么一步。 漠北西路大军只有六万人,相较而言,大商这边,单单黑水军就有七万,加上地方的守军,总共能有十余万人,数量方面,要超过漠北许多。 然而,战争,从来不是数量占优就能取胜。 漠北八部的三路大军,全都能骑善射的铁骑,在平原上的战斗力,远在步兵之上。 步兵,若不能让骑兵慢下来,而是一直追着马跑,那么,永远都不可能打赢。 这同样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大商,至今还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 挖陷阱、绊马索等类似的手段,终究只是投机取巧,作用有限,很容易被破解,根本无法左右一场大规模战争的胜负。 不论何时,投机取巧的手段,都非是正途,或许能短暂起效,却是难以真正影响一场战争的走势。 大商,缺少的还是正面和漠北铁骑抗衡的办法。 徐州城。 漠北西路大军猛烈攻城。 整个徐州城死伤极其惨重,守城的三万将士几乎已全部战死。 城破,已不可避免。 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当漠北大军刚刚破开徐州城的城门时,黑水军又一次迟迟赶至。 大战,不可避免,一触即发。 漠北铁骑冲入城中,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黑水军和残留的守军将士节节抵抗,依托重盾和弓箭,勉强延缓漠北铁骑的冲击。 可惜,黑水军的重盾兵数量并不多,又怎么挡得下数以万计的漠北铁骑。 大君! 城中,一名漠北探子骑马赶至,禀告道,已查明,援兵的确是大商的黑水军。 赤松晴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说道,本君若是没有记错,大商朝的那位大皇子也在黑水军中。 不错。 一旁,贺兰大君点头道,说起来,大商的大皇子,此前还是一个残废,没想到,如今竟是已经率兵打仗了。 人在哪里,本君亲自去会一会这位大商的大皇子。 赤松晴看着眼前的探子,开口问道。 在南城门。 探子恭敬应道。 南城门? 赤松晴皮笑肉不笑道,这是要准备逃了?还真是符合中原人贪生怕死的性格。 说完,赤松晴没有再多耽搁,勒马准备去追。 赤松大君! 后方,贺兰大君喝道,不要冲动,那大皇子身边的九幽王不好对付! 本君,也不好对付! 赤松晴的声音传来,人与快马已经一骑绝尘而去。 南城门。 黑水军在漠北铁骑的冲击下节节败退,因为徐州城已经失守,九幽王和慕渊也不打算再停留,准备先行撤退。 大殿下,走了! 城门口,九幽王看了一眼一旁的大皇子,说道。 嗯。 慕渊点头,勒马准备离开。 殊不料。 就在这时。 远方,一骑冲破重重阻碍,急速奔来。 你们,走不了! 战马上,一道身影纵身而起,迅雷之势,手持银枪刺向准备离开的大皇子。 小心! 九幽王见状,神色一变,立刻纵身冲上前,双手并合,硬挡银色长枪。 轰隆! 银色长枪如龙破城,势沉如山,九幽王身影落地,脚下连退数步,勉强挡下枪芒。 两人周围,剧烈的冲击力荡开,卷起无尽沙尘。 五境强者,果然厉害。 赤松晴看着眼前的大商武王,赞赏了一声,手中长枪一转,抽出枪锋,旋即一枪回转,又一次刺向战马上的大皇子。 慕渊脸色微变,立刻从战马上纵身而下,避开枪芒。 银枪落下,战马直接被砸翻在地,背骨尽断,马嘴中响起凄惨的叫声。 十步外。 九幽王看着眼前勇猛异常的年轻身影,眸中尽是震惊之色。 四境绝巅,银色长枪,是赤松族的那位大君! 好强。 比起一般五境,也不差了。 战局中间,赤松晴扫了一眼狼狈逃得一命的大商大皇子,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之意,旋即目光移过,看向眼前的九幽王,淡淡道,一直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实在无聊,来,九幽王,让本君见识一下,大商的武王,究竟是不是徒有虚名。 九幽王听过眼前年轻人狂傲的话语,神色也沉了下来,伸手拔出腰间的长刀,开口道,大殿下,你退开一些。 不远处,慕渊见状,也没有逞强,脸色阴沉地退出了战局。 这赤松大君好强! 如此年纪,竟已半只脚踏入五境了。 出于对阁下的尊重,本君也将拿出全力。 说话间,赤松晴从怀里拿出一枚红色的晶石,嵌入了长枪上,似笑非笑道,不过,此物,本君也是第一次用,威力如何,就只能阁下亲自体会了。 赤晶石! 九幽王看到眼前赤松大君拿出的红色晶石,心神顿时一惊。 世间,竟然真的有这等神物。 不及多想。 前方,赤松晴身影已至,银色长枪携赤火之力,破空而来。 九幽王回过神,挥刀硬挡银枪之威。 轰! 神兵交接,巨大的冲击爆发,整个战场上,气浪汹涌,凡事靠的太近者,全都被震飞出去。 就在赤松晴和大商的九幽王正式交手时。 大商都城。 城北,街道上。 一位身着浅蓝长裙的平凡女子走过,一步步朝着太学宫的方向走去。 之所以要去太学宫,原因很简单。 凡是前来大商都城的人,多数都会先拜过儒首。 这虽然不是规矩,却是默认的礼数。 儒首,是天下之师,教化万民,为天下人所敬仰。 太学宫前,女子方才走至,已有儒门的弟子在等待。 正是儒门二弟子,文修儒。 相比白忘语的众望所归,天赋不俗、修为不弱、品性也不差的文修儒,总是那样的低调。 不争,不夺。 澹台姑娘,儒首有请! 太学宫前,文修儒看着眼前走来的女子,客气一礼,说道。 澹台镜月还礼,对于儒首认出她的身份,没有任何惊讶,客气道,还请带路。 嗯。 文修儒点头,迈步在前方带路。 澹台镜月跟在后方。 半步四境? 走了许久,澹台镜月注意到眼前儒门弟子身上的真气波动,神色微凝。 若她没有记错,这位是儒门的二弟子,文修儒。 此前在漠北时,方才刚入第三境不久。 一年多的时间,已然快要步入第四境了。 修炼速度,真是够快的。 武道之上,漠北八部,和中原终究差了很多。 不论顶尖强者,还是年轻一代,都不可同日而语。 中原,当真是让人向往而又畏惧的地方。 不多时。 文修儒带着身后女子来到东院。 儒首,人带到了! 文修儒看着前方小院,恭敬行礼道。 知道了,下去吧。 小院中,儒首的声音响起,应道。 弟子告退。 文修儒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澹台族,澹台镜月,拜见儒首。 小院外,澹台镜月恭敬行礼,神色客气道。 后生可畏。 院内,孔丘看着院外的女子,面露赞赏之色,问道,就不怕老朽将你交给大商朝廷吗? 儒首,是天下之师,心怀天下,而漠北和大商之争,不过是立场问题,儒首,不会插手。 澹台镜月站在院前,目光注视着小院内的老人,语气平静道,战争至今,儒门,没有任何一名弟子参战,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很聪明,也很自信。 孔丘赞叹道,猜测终究只是猜测,你敢亲自犯险,说明,你对自己的判断,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一点,和某个小家伙很像。 李家嫡子。澹台镜月说道。 嗯。 孔丘也没有否认,应道。 相似的人,永远不可能共存。 澹台镜月淡淡道,我和他,终究只能活一个。 所以,你来大商都城,老朽很是惊讶。 孔丘轻声道,你应该知道,你们两人命格相同,又彼此克制,此行,对你而言,很是不利。 我知道。 澹台镜月点头道,不过,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孤身一人,不远千里从北境来到大商都城,老朽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 说到这里,孔丘目光看向大商皇宫方向,平静道,你要想好,进去后,就不一定能再出得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澹台镜月语气坚定道,漠北八部要胜这一场战争,大商皇宫,必须要去。 二十年前,三绝剑,差点死在里面。 孔丘提醒道,那里可真的是龙潭虎穴,进去不易,出来,更难! 多谢儒首的提醒。 澹台镜月客气道,只是,很多东西,在外面根本看不清,必须要进去一趟,方才能够看得清楚。 漠北攻城之法,是你想出的?孔丘问道。 是。澹台镜月点头道。 屠城的战术,也是你提出的?孔丘再次问道。 是。澹台镜月没有隐瞒,如实应道。 百姓无辜。 孔丘眸子微眯,说道。 战争,没有无辜! 澹台镜月沉声道,我漠北八部的族民,同样无辜,不打这一仗,也许,下个冬天,下下个冬天,漠北八部的族民,全都要冻死在寒冬中,南下,是我漠北八部唯一的选择。 准备打多久?孔丘继续问道。 打到大商认输,割出北境十六州,供我漠北八部的百姓南迁。澹台镜月回答道。 不可能。 孔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让出北境,大商等同损失三成疆域,大商朝廷,不会同意。 那我漠北八部便打到大商同意! 澹台镜月斩金截铁地说道,大商,安逸了千年,也该经历一下战争的痛苦了! 孔丘听过院外女子坚定的语气,轻声一叹,道,寒冬将至,人族之间的战争,只会加剧自身的消耗,待寒冬降临,恐怕已没有力气去应对。 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儒首一般,心怀众生,首先,我漠北八部,要活着! 澹台镜月正色道,而且,有一件事,儒首应该知道,一年前,漠北八部、儒门、佛门还有天谕殿四方联手,一同抵抗妖族,刚到极夜世界,立足未稳时,便遭遇到妖潮的攻击,各方损失惨重,很明显,人族中,有人私通妖族!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神色冷下,说道,思来想去,当初,若是各方精锐全都折在那里,受益最大的人,也只有大商朝的朝廷了,我听说,不久前,大商都城中又出现了挖心的妖物,背后阴谋者,却一直没有找到,以儒首的慧眼,难道看不出,到底是谁在和妖族勾结吗,如今的大商朝,已经腐朽到骨子里,指望这样的朝廷去抵御寒冬大劫,何其可笑。 孔丘闻言,沉默下来。 小院外。 澹台镜月再度恭敬一礼,说道,儒首,儒门守望天下,天下人也心怀感恩,即便有一日,漠北铁骑踏平大商,儒门,依旧还是儒门,无人可动! 院内。 孔丘轻轻一叹,挥手道,你走吧。 晚辈告退! 澹台镜月行礼,旋即转身离开。 李园,有你熟识的故人在,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吧。后方院中,孔丘提醒道。 正有此意。 澹台镜月轻应一声,迈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