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0章 末路

    避无可避，无须再避。

    眼看着那混沌巨兽直压下来，周舒依然站得笔直。

    没有坚硬似铁的感觉，甚至感觉都没有多少，眨眼间周舒便被吞入了漩涡。

    和外面的气势汹汹相比，漩涡内部显得很平静，如一池古井，毫无波澜。

    当然，这也只是表面，周舒看得很清楚，平整如镜面的水池下，全是激荡的湍流，其中的混沌之力相当纯粹浑厚，而顺着激流看下去，在水池的最下方，端坐着一个人。

    似是注意到了周舒，那人缓缓的站了起来。

    身处漩涡最中心，周遭都是能撕碎一切的混沌之力，那人却站得极其稳定，身上的衣衫都没有飘起来。

    随着他站起，周围也发生了变化。

    漩涡颠倒，池水倒涌，原本在下面的池水激流，突然就出现在周舒的前后左右，一时间，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全都是那人的影子，周舒仿佛身处镜中世界，连自己在哪都不能确定。

    是诸天意志的代言人？

    这是阵法？

    周舒一面思索，一面显化道炉，守持自身。

    “想不到真有能了解混沌法则的修行者存在。”

    那人影摇了摇头，抬手一挥，霎时间，无数只手臂从四面八方涌来。

    仿佛千手罗汉，面目威严，眼里充满制裁之意，每一只手臂上都汇聚着无比凝实的混沌之力，强俦无匹，滔滔不绝，若是一般的圣人，只怕挨不过百十拳就要崩溃，彻底陨灭。

    周舒无半点杂念，全心感知着这些手臂。

    他绝对相信自己是诸天唯一一个了解混沌法则的人，而且他靠的还是舒之道，自己本身也做不到，加上刚才那句话，也就是说，面前的对手肯定没有了解混沌法则，让他控制引导这么多混沌之力的，必定是诸天意志。

    诸天意志是借助什么，给了他暂时操纵混沌之力的能力呢？

    神魂，法则，亦或其他？

    只要找到这个点，要解决这代言人应该不难。

    思索之中，手臂已经打到，周舒仿佛一个被万人捶的破鼓，被打得歪歪斜斜，砰砰作响，单个手臂或许不如外面的怪风力大，但胜在量多胜在精妙，每一拳，都打在周舒的防御弱点处——他眼中的弱点，任何一丝力量的流动都被他抓住了——，若非道炉浑然一体，早就被由外及内的打穿，神魂都要爆裂。

    周舒只当锤炼，即便身体已经变形，半边身体都被打凹进去。

    挨打的感觉一一在识海里重现，不断的甄别，很明显，这些混沌之力里没有任何外来的法则之力，得到诸天意志许可，代言人借助法则操控混沌之力的判断也就不可能是真的，神魂等等也是没有的，但是，除去周舒现在很了解的诸天意志，这些混沌之力里的确也有一点异常的东西。

    这很明显，和外面的混沌之力还有自己的相比较，就能得出结论。

    会是什么呢？

    这诸天里，周舒还不了解的东西实在不多，比如神性，然而这里绝不可能有神性。

    或许是忽略了什么。

    周舒定了定神，不再专注在力量上，开始观察手臂的来去之势，以及那人本身在池水里的变化。

    同样的，一点一滴都被记录在识海里，很快就有了数以百万计的记录，把这些记录反复的观察并加以计算，没有过多久，周舒就有了一些感觉，这些手臂的攻击方式并不陌生，在记忆里至少有数百种阵法的力量流动与之相似，甚而完全相同，只是和阵法相比，它们更加自如也更加自然，如果不是自己有独到的天赋，能不断的观察计算，根本看不出半点阵法的人工痕迹，就是天生如此。

    眼前这人的阵道，一定达到了登峰造极进而返璞归真的程度。

    他多半是一个在大道上始终如一，绝无旁骛的人。

    周舒自己在阵道上也颇具自信，但和他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做不到和他一样，明明就来自阵法，却纯乎天然，看不到阵道的影子，说是和阵法全然无关也毫无问题。

    大道圣人，作为诸天意志代言人的，竟然是大道圣人。

    这个发现让人惊讶，但也不值得多说，更重要的是背后的意义，一个大道圣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大道，也就是说，他是以阵道来操纵这些混沌之力的，在这里，诸天意志暂时给大道让了路。

    很奇异的结论，有诸天意志在内的混沌之力，居然愿意服从阵道？

    念及此处，周舒似是明白了什么，心神一震。

    如果没有本质不输于混沌之力的东西加入，便是诸天意志愿意，混沌之力也不会听从指挥，那东西，显然又不是周舒的舒之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大道的意志。

    阵道的意志。

    这位圣人的阵道，已经达到了诞生并凝聚意志的程度，也是因此，诸天意志担忧因他而生的大道意志影响诸天格局，破坏混沌领域，便给予他诸天代言人的身份，让他有机会用自己的道去控制操纵混沌之力，把混沌之力当成道之力使用，能够得到诸天意志认可并控制混沌之力是所有圣人的梦想，这位圣人也坦然接受，并把这当成了自己感悟混沌法则彻底超脱诸天的重要一步。

    这里的混沌之力都可以被我掌握，了解混沌法则的那一天还会远吗？

    虽然我志在大道，但修炼混沌法则也不碍事，何况我并没有放弃我的大道，只是暂时搁置，而且我都能用大道去控制操控混沌之力了，这说明我的大道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更强。

    可他不知道，这样做了，他引出来的大道意志很可能就会和他一样，因此沉迷在混沌之力里，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而事实大约也是如此，至少在周舒的感知里，那大道意志已经和诸天意志紧紧相连，密不可分了，诸天意志就是借此，扼杀了一个可能改变诸天改变混沌领域的真正强者。

    可惜了。

    周舒暗暗想着。

    心里也敲响了警示的钟声。

    舒之道可以操控没有诸天意志的混沌之力，但绝不能把混沌之力当成舒之力，那样就是引大道走向末路，大道不是混沌，也不能走向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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