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经筵场上风波起,大河南北水茫茫(叁)
下面的那些士子脸色顿时煞白,周醇等人直接被噎的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他们还心下里赞叹,果然人多势众好处大! 比如这拿出朱夫子的话来驳斥,湛若水自己的白沙学派也是袭承于朱程理学的。 拿出朱夫子的话,他还如何辩驳?! 但没想到张小公爷这一跳出来,直接一巴掌就把他扇晕在地上了。 朱夫子怎么说的?! 《论语集注》中说道:“民可使之由于是理之当然,而不能使之知其所以然也。” 伊川先生则是之理学“二程”的程颐,朱夫子在这里引言载: “圣人设教,非不欲人家喻而户晓也,然不能使之知,但能使之由之尔。” “若曰圣人不使民知,则是后世朝四暮三之术也,岂圣人之心乎?” 张小公爷这反手一耳光,可不止是用朱夫子的话来抽他们。 连理学二程的话,都拎出来抽人了。 直接把周醇、鄯善等人,抽的差点儿一口老血给喷出来! “夫子之《卫灵公》中言‘有教无类’,亦是身体力行!” 不等他们反驳,张小公爷便朗声继续道。 “先贤仲子是何出身?!《家语·致思》载曰:负重涉远,不择地而休;家贫亲老,不择禄而仕。” “昔由也,事二亲之时,常食藜藿之实……” 先是读出了一段《孔子家语·致思》,随后猛然双目竖起。 “论及身份,或是野人!尔等要将先贤仲子落为贱人么?!” 卧槽尼玛!都说这张小公爷骂人堪比《三国》里之诸葛,堪堪可将人骂的吐血。 如今周醇也很想吐血啊! 子路是啥人啊?!“孔门十哲”之一、“二十四孝”之一,“孔门七十二贤”之一,受儒家祭祀的! 张小公爷这意思,就是你们要划籍的话子路出身可是野人得算贱籍。 你意思是先贤仲子,那是贱人咯?! 这话谁特么敢说啊?!找死那是。 下面的士子更是脸色煞白煞白的,有几人想张口却被张小公爷连珠炮一般的话再次堵死。 “此项不服?!那先贤冉子呢?!” 看着他们还想要反驳挣扎一通,张小公爷冷声哼道。 “太史公《仲尼弟子列传》载:‘仲弓父,贱人’,此够明确否?!” 这……这就很尼玛了啊! 下面本来还想要反驳的士子,一时间全傻眼了。 好些个下意识的回首望向饱读《史记》的同窗,见他们脸色灰败垂首不语顿时更不敢说话了。 这特么还说个卵子! “玉螭虎此言偏颇!薛公乃少昊之裔、周文王之子曹叔振铎子孙!!” 下面有士子终于想起来些许可以反驳的话语了,然而张小公爷一句话再次给他堵死了。 “那何以夫子言‘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你且来解!” 那士子顿时哑火了,因为张小公爷提到的这句出自于《论语-雍也》。 先贤冉子世称“犁牛氏”,这一听就知道当时身份可不高的。 夫子的话当时是给冉子鼓励,意思是: 你父母是“犁牛氏”身份低微,但只要你“骍且角,虽欲勿用”那自然是“山川其舍诸?”。 这里的“山川其舍诸?”原意是说,可以作为祭祀山川神明之美物、神明必不弃你。 引申出来的话,便是脱颖而出获得嘉赏。 张小公爷把这话拿出来说,意思就是:夫子都确认冉子出身低微了。 咋地?!你质疑啊?!你这是要反攻倒算夫子么?! 这特么咋辩啊?!都扯到反攻倒算夫子身上去了。 得~惹不起!这士子脸色灰败,哆嗦着直接滚蛋到一边怂起。 “再问!” 下面的那些个士子们听得小公爷这句“再问”,顿时尿都要出来了! 这尼玛还有完没完了?! “班孟坚亦载:学不倦,所以治己也;教不厌,所以治人也!” “……使贤者教之,以为世士,则天下诸侯莫敢不敬。” “是故子路,卞之野人;子贡,卫之贾人;颜涿聚,盗也;颛孙师,驵也。孔子教之,皆为显士!” 这话一出来那直接没人敢辩了,这特么没法辩了啊! 张小公爷说的这段话,是出自于班固的《汉书·文艺志·尸子·劝学篇》。 据汉大儒刘中垒《别录》载:“楚有尸子”,又说他为“晋人”,是商鞅之客。 “卫鞅商君谋事划计,立法理民,未尝不与佼规也。商君被刑,佼恐并诛,乃亡逃入蜀。” 他跟孔子同一时代,双方相距约百五十年。 所以他直接记载在书里孔子弟子的情况,那是极为可信的。 这可信的话,那就要牵扯出来一个问题了。 子路记载就是“野人”,子贡没法辩驳就是做生意干买卖的。 颜涿聚当过盗匪,颛孙师的“驵”意思卖马的牙子中介人。 可以说夫子是真的言行一致,做到了自己所说的“有教无类”。 若是算下来,他们之中可没一个身份是高的啊! 然而这些可都是夫子三千弟子中的“七十二贤人”,谁敢说他们有问题?! 咋地啊?!你这是要欺师灭祖呢?! “尔等且辩!此当如何解之?!” 这……这尼玛怎么解?!解就是欺师灭祖啊! 可若是不解的话,那岂非是坐实了湛若水所言属实?! 而他们这批人,甚至包括了下面的士子全都在篡改圣人之言?! 尽管这事实,但谁敢认这条帐?! 这尼玛要是认了,回头就得被天下士子的唾沫星子淹死。 边上的湛若水一脸镇定,张小公爷站起来那一刻起他就知道…… 这帮二傻子死定了!而且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当时张小公爷拿给他的那卷书,回去细细看完之后他亦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好在自己是跟张小公爷一条阵线的,否则这噼里啪啦的一顿抽脸谁受得了啊! 绝对能把人给活生生是臊死在这经筵辩场上! “夫子仁心高德,怎的到了尔等口中便是愚民之策?!满口诛心之言,尔等难道便无一丝羞愧么?!” 他们当然不会,他们现在只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着。 思考着该如何破局! 眼见周醇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首便对着张小公爷道。 “老夫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