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北颂在线阅读 - 第0264章 请诛丁谓

第0264章 请诛丁谓

    不错,寇季所杀之人,其中不乏朝廷命官。

    擅杀朝廷命官,乃是死罪。

    不重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在府上蛰居了一年的丁谓重新出现在了朝堂上。

    面对王钦若向寇季下手,他果断选择了落井下石。

    他二人话音落地,朝堂上有人点头,有人沉默不语。

    点头的多是他二人的党羽,沉默不语的则都是寇准的人。

    赵祯一时间有些为难,他有心保护寇季,可又不敢开口为寇季摇旗呐喊。

    他已经不是昔日那个不通事理的孩子了。

    年长了两岁,他性子也跟着长了不少。

    在寇准,刘娥二人调教下,他已经懂得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赵祯瞥向了刘娥,刘娥眯着眼一言不发。

    赵祯瞥向了寇准。

    寇准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历来杀人,总有缘由。老夫不认为寇季会无故杀人。

    既然他人在堂上,那就听他分说一二。

    寇季,你说,你为何要杀人?

    寇季拱了拱手,道:回官家,回太师,臣原来也没有伤人性命的打算。

    只是他们把臣的东西,当成了自己的东西,非要从臣手里生抢。

    臣为了保护自己的东西,不得不跟他们对上。

    胡说八道!谁会从你一个五品官手里生抢东西?人家去找你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朝廷的文书。

    你罔顾朝廷的命令,还伤人性命,这是罪大恶极。

    丁谓冷哼。

    寇季不咸不淡的道:找丁相的说法,那他们的死,跟我更没关系了。

    朝廷下了乱命,让他们去抢人东西,最终却没了性命,错在朝廷。

    王钦若喝斥道:你是说我等处事不公?

    寇季淡淡的道:诸位若是处事公允,为何会开具文书,让那些人去行盗贼行径,抢别人东西。

    那批马是辽皇送给朝廷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私产?

    朝廷的东西只不过暂时放在你手里而已,你却据为己有?

    为此还伤了人性命。

    王钦若厉声喝道。

    寇季讥讽道:王尚书在跟我讲笑话?那些马若是辽皇送给朝廷的,自然有国书为凭,麻烦您拿出来给我瞧瞧。

    若是两国国书上有马匹交割的字样,我甘愿拱手奉上。

    王钦若被怼的说不出话。

    寇季冷哼道:既然没有国书为凭证,那么那些马就是我的私产,我要怎么处置,那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其他人指手画脚。

    而任何想谋夺我私产的人,我都有权捉拿他们,处置他们。

    丁谓撇嘴道:即便是你的私产,你也应该献给朝廷。你明知道朝廷缺马,却把好马据为己有,不献给朝廷。

    如此自私自利之人,岂能在朝堂上为官?

    寇季被气笑了,盯着丁谓讥讽道:朝廷不止缺马,还缺钱,缺地。

    丁相家财万贯,家中更有良田数十万亩,为何不见丁相献给朝廷?

    丁谓辩驳道:田产,钱财,岂能跟马匹相提并论。

    寇季冷笑道:为何不能?朝廷多一份财力,就能多养一个精兵,朝廷若是多了丁相家里的万贯家财,数十万亩良田,足矣供养一军。

    一军悍卒,会比不过一群马?

    仗终究是人在打,而不是马。

    丁谓咬牙道:小子,你别巧舌如簧!你杀了那么多人,总得给朝廷一个交代。

    寇季眯着眼,盯着丁谓,质问道:那你坑死数万将士,是不是也得给朝廷一个交代?

    丁谓一愣,喝斥道:小子,你休的胡说八道。十数万将士惨败于怀州,那是李昭亮的过错,跟老夫无关。

    此事朝廷已经有了定论,你别随意攀咬老夫。

    是吗?可我听到的,怎么跟丁相说的有所不同呢?

    不等丁谓有反正。

    寇季整理了一下衣冠,踏步上前,拱手道:臣吏部侍郎兼礼宾院院正寇季,请诛丁谓!

    朝廷上的文官们一脸愕然。

    本该是这话,是想借文武之争,让其他文官们联合起来帮丁谓解围。

    然而,却没有一个文臣开口帮丁谓说话。

    只要不蠢,他们都能看出寇季等人是有备而来。

    他们敢在朝堂上联合起来请斩丁谓,就说明他们捏住了丁谓的痛脚,必定会致丁谓于死地。

    所以没人开口帮丁谓说话。

    纵然是跟丁谓交情不错的曹利用,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他一个武勋,在武勋们集体请斩丁谓的时候,帮丁谓说话,那就等于是自绝于武勋集体。

    武勋们要整死他,很容易,远比请斩丁谓容易。

    丁谓见到武勋们集体请斩他,不用细想,也知道李昭亮还活着,而且已经到了汴京城。

    除了李昭亮,没人能让武勋们集体请斩他。

    太后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向刘娥求救。

    刘娥也猜到了李昭亮还活着,而且已经出现在了汴京城。

    她当即开口道:胡闹!尔等一帮子皇亲国戚,一起请斩朝中重臣,实在是胡闹。

    哀家不允,退朝。

    寇准淡淡的道:事出必有因,太后还是不要随意插手,静等结果吧。

    寇准?!

    太后请自重。

    太后

    丁谓紧张的看着刘娥呼喊。

    刘娥心里清楚,丁谓一旦倒了,肯定会供出她。

    她必须保丁谓。

    可眼下这个局面,她根本无力插手。

    哀家哀家

    刘娥呼喊了两声,直挺挺的晕倒在了座椅上。

    这是刘娥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

    先装晕逼迫寇准退朝,然后再想方设法找到李昭亮,除掉李昭亮,如此才能保住丁谓。

    太后!太后!

    郭淮大呼小叫着扑向了刘娥。

    赵祯也一脸紧张的看向刘娥。

    太师,你看?

    赵祯见刘娥晕厥,一脸担忧的看向寇准。

    寇准长叹了一声,退朝吧

    差点,差点就弄死丁谓这个奸佞了。

    可刘娥一晕,硬生生的搅黄了此事。

    曹玮等人见刘娥晕厥以后,神色格外复杂。

    唯有寇季一人,冷冷的盯着假装晕厥过去的刘娥。

    你以为你晕过去了,就能了事,就能把此事拖下去?

    想的太美!

    你能左右朝廷,却无法左右祖制。

    咚咚咚咚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要被拖下去的时候,设立在宫门处的登闻鼓被敲响了。

    鼓声传遍了汴京城四方,汴京城的百姓们全部聚集到了登闻鼓前。

    从登闻鼓设立至今,一直都像是一个摆设。

    几乎没有人上去敲响它。

    不是因为鼓声不响,而是因为鼓前守着一百名禁军将士。

    几乎没有人能熬过他们手里的一百杀威棒。

    当寇季提议李昭亮去敲登闻鼓的时候,李昭亮第一时间是拒绝的。

    他觉得寇季收了刘娥和丁谓的好处,不然怎么可能让他去敲登闻鼓送死呢。

    直到寇季鄙夷的对他说:守登闻鼓的,不是你的侄子就是你外甥,要么就是你表兄表弟的手下,他们敢弄死你?

    寇季一句话点醒了李昭亮,李昭亮才选择了敲登闻鼓。

    武勋这些年在汴京城里,可不止在跟皇家联姻,他们互相之间联姻更多。

    也正是因为他们互相之间联姻众多,才让他们更容易结成利益共同体,才让他们在面对朝廷的时候一直处在共同进退的局面上。

    而他们家中的子嗣们一旦出仕,几乎都在宫里当差。

    可以说宫里的侍卫们中,有一大部分就是武勋家里的子弟。

    他们或许会打死那些去敲登闻鼓的平民百姓,或者被冤枉的文官们。

    但他们怎么可能敢打死自己的叔伯兄弟呢?

    真要下了狠手,难保回到了府上,不会被婶婶祖母等一众女眷揪着耳朵往死里打。

    所以,别人敲登闻鼓,那是去送死,可武勋却不同。

    只是平日里武勋有了麻烦,都跟皇家私底下解决了,没人去敲登闻鼓而已。

    有人敲响登闻鼓?!

    一瞬间,满朝文武脸都变了。

    一旦登闻鼓被敲响,不论赵祯这个官家手头上有什么要紧事,都得出面去处理。

    别说刘娥晕厥了,就算是刘娥死了。

    赵祯也得出面。

    这就是赵匡胤就给百姓唯一的特权,只是百姓们没命用而已。

    赵祯虽然没见人敲响过登闻鼓,可他也了解祖制。

    一面是登闻鼓的呼唤,一面是刘娥晕厥,赵祯有些为难。

    丁谓在见到了刘娥晕厥以后,心里放松了不少,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可当登闻鼓鼓声响起的时候,他脸色再次变成了酱紫色。

    他目光中充满了恨意,不加掩饰的盯着寇季。

    寇季这是要非弄死他不可,他怎么能不恨。

    王钦若瞥了寇季一眼,神色有些阴沉。

    他原以为寇季入官场久了,会被官场上的规矩给约束。

    他也好借此收拾了寇季这个小狐狸,搬到寇准一脚。

    却没料到,寇季还是那个寇季,那个出手不留情,一击必中的寇季。

    而且,似乎比以前更狠了。

    以前寇季做事,多少有些收敛,又或者会假借别人的名义行事。

    现在的寇季,锋芒毕露,一点儿也不收敛。

    甚至不再假借他人的名义,选择自己赤膊上阵。

    寇季不了解王钦若的心思,如果他了解王钦若心思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王钦若。

    你去一趟辽国,见一见辽皇耶律隆绪你就明白了。

    有如此强敌在侧,还有更多的强敌在孕育,留给大宋的时间不多了。

    一旦虎狼崛起,大宋只会沦为虎狼的口粮。

    寇季以前还想着潜移默化的改变大宋,可自从去了一趟辽国以后,他的想法就变了。

    潜移默化的改变大宋,固然对大宋的创伤最小,可同样花费的时间也长。

    甚至在他死后,还会出现反复。

    与其如此,还不如大刀阔斧的改变,光明正大的改变。

    真要出了问题,也能及时处理。

    不必等到以后,实在不行,大不了领着铁蹄,把大宋这片土地,再踏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