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新衣
沈钺转头望着她,用手指将她腮边的发丝勾到耳后,压低嗓音轻声道,“这几日记得万事小心。” 叶辛夷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嗯。”仰头望着他,眼里却是被满足的笑意漾成了一片星海。 就算安香和奢月儿两个美人春兰秋菊,各有千秋,让男人们的视线竞相追逐,可他自始至终,眼里却只唯有一个她罢了。 夏府正院之中,夏长河却正为此事头疼,方才在席间喝了些酒,回了正院,他便往矮榻上合衣一躺,闭着眼,一双浓眉却是皱得险些打起了疙瘩。 一双软馥的手从后而来,轻轻揉上他的额角,为他徐徐按揉起来。 过了片刻,他紧皱的眉心才稍稍舒展了些,没有睁眼,只是抬起一只手来,将她的手抓了一只握着,将她拉扯到了身边坐下,“这件事你怎么看?” “依妾身看,将军自是要早做决定,眼下这个情形,咱们要么得罪一方,要么两方都得罪,将军无论如何该有个抉择了。” 夏长河终于睁开眼来,他是躺着的姿势,这会儿相当于是仰视着她,可她却仍是一副温软的笑模样,不具半分的威胁力。 夏长河却是眯起眼来,“那依你看,我该选哪一方?” “这个妾身可不好插嘴,相信将军心中自有决断。不过……比之奢氏的悍勇和蛮性未改,自然是安氏要好沟通一些,虽然安氏稍弱于奢氏,可从长远来看,还是安氏更好一些吧!” 余氏语调温温婉婉,末了,还是微微笑着道,“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妾身的妇人之见,最后还是得将军拿主意。” 夏长河的眸子一瞬沉黯,垂下眼去沉声道,“这件事我会仔细考虑,这几日你要将他们招待妥当了。”说着,人便已是从矮榻上弹坐起来。 余氏被他骤然起身吓了一跳,微瞠双目望向他,却见他面沉如水,余氏眸色微微一黯,抬起手往他肩上轻搭去,“将军,夜深了,你方才又在席上喝了不少酒,要不……妾身伺候着你梳洗了,歇着吧……” 可夏长河却是肩膀一动,人便已是站起,硬生生让余氏伸出去的手落了空。 他眸光暗了暗,却恍若未见,唇角抿紧道,“我还有些军务没有处置,就不在家里歇了。”说罢,便是理了理衣襟,就要举步往外走,自始至终再没有看过余氏一眼。 余氏脸色微白,可面上却是微微笑着,也跟着起身,还拿起了搭在架子上的一件披风,跟着夏长河一路走到了花厅门口,将那披风往夏长河身上披了去,“到底是入秋了,将军如今也上了年纪,还是要多多将息着的好,千万莫要着凉了。” 夏长河到底没有再拂了她的好意,由着她将那件披风披好了,一双眼也终于看向她,目光却是幽深地胶着在她与往日无异,微笑平和的面上,待得余氏系好绳结,抬起头来时,他终于忍不住沉声道,“你当真……不在乎老三的生死吗?” 问完这一句,他看着余氏微微发白的脸,和终于现出一丝恍惚的笑容,心口却又疼得厉害,终究是不忍,哑了声,道一句“夜里凉了,你身子弱,早些回去歇着吧!那件事,我会考虑清楚的,你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想要的,我甚少让你不如意。” 说罢,便是扭头大步走了出去。 余氏怔在花厅门口,望着他大步走进了夜色之中,一阵风来,她突然觉得冷一般,抬起双手环抱住自己,却还是冻得一哆嗦。 杜嬷嬷从屋内出来,抖落开手里抱着的一件披风,罩上了余氏的肩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余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许多到了嘴边的话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末了,只成了一记叹息,“夫人,夜里凉,咱们进去吧!别站在这风口上!” 余氏手紧着披风的领口,目光却仍落在方才夏长河离开的方向,语调淡淡问道,“京城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是!”杜嬷嬷恭声应是,“我们的人已经想法子混进了拘禁三爷的小院,只是三爷被看得很紧,要想有什么动作,怕是还不行。” “此时也不能动。传信让他们谨慎行事,慢慢做着准备,到了恰当的时机,我自会命他们动作,在那之前,不许他们轻举妄动。” 杜嬷嬷恭声应道,“是。” 余氏的双眸已是沉冷一片,“倒是另外一处,咱们可以动上一动了。” 奢月儿的到来让安香燃起了斗志。每日里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常与夏夫人在一处。只是,不同于奢月儿的卖乖讨好,安香却显得要沉静了许多。 夏夫人还是那副温软徐柔的模样,脸上时时刻刻挂着微笑,看不出她是更喜欢奢月儿,还是更中意安香。 转眼,便又过了好几日。自奢月儿来了之后,常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一日比一日凉些。 再过两日便是夏老夫人的寿辰了,夏府会为夏老夫人办一出寿宴。据说,届时整个西南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 这几日,安香与叶辛夷都在为了准备寿礼而费心,安阳还专程来与安香商量过两回,可见重视。 为此,余氏还特意叫了成都府最为盛名的织锦坊进府来给府中的主子们,还有几位贵客裁制衣裳。 尤其是奢月儿和安香这两位娇客。那送上来以供挑选的料子都是上乘的,每一匹都恍若云霞一般璀璨。 两人各自选好了料子,又与织锦坊的师傅商量好了样式,量好了尺寸,又过了几日,这一日余氏派人来挽绿阁传话说衣裳做好了,让安香去正院试试。 两人到得正院门口时,恰恰好撞上了也过来了的奢月儿。 奢月儿见着安香自来没有好脸色,哼了一声,便是扬起头赶在她们前头进了门。 安香倒是从不在意的,连眉毛都没有撩上一根,也是徐步跟了上去。 才走到檐下便已听得里头传来奢月儿的惊叹声,“哇!真是漂亮!” 进得屋内,便瞧见奢月儿正爱不释手地拎着一件衣裙在身上比划,艳丽的红色,如同炽燃的火,却也是最衬奢月儿的颜色。 何况是华丽的蜀锦,越是艳丽的颜色,越是出挑,那衣裙还未上身,已是衬得奢月儿面若桃花,光彩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