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张三丰的心态变化
“虎爪绝户手”,虽是俞莲舟根据“虎爪手”变化而来,但仅以威力而言,却并不逊于“虎爪功”。当年,俞莲舟创建“虎爪绝户手”,就是嫌“虎爪手”未必能一抓建功,便自创了十二招新招出来,却是招招都是拿人腰眼、要害的杀招,能使敌人损阴绝嗣。 谢无忌盯上了“虎爪绝户手”,自然不会直接找上俞莲舟,让他传授。要知道,眼下,俞莲舟可还并未对任何人提起他自创“虎爪绝户手”之事,谢无忌又如何能够得知? 好在,谢无忌心中早有腹案,但也并不急着立刻就去找俞莲舟,而是先行返回他的寝殿,先好好大睡一觉,放松放松再说。毕竟,这三年每日每夜的苦修下来,谢无忌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第二日上午,谢无忌先去探望了俞岱岩。三年的时间过去了,俞岱岩已接受了残废的事实,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或者说,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认命吧。不过,俞岱岩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对于三年不见的小师弟,只是关心的询问了几句,便不再言语。谢无忌见此,心下暗叹,更下定决心,尽快将武功练到大成,下山去金刚门讨要“黑玉断续膏”。 从俞岱岩处离开,谢无忌又去了张松溪处,郑重其事的道歉,张松溪从最开始,就没有怪过谢无忌,又何谈原谅一说。二人又闲聊了一番,却已到了午膳时间,当即将另外几个师兄弟找来,一齐聚聚。 众师兄弟们见面,自然又是好一番热闹,对于谢无忌面壁思过结束,众人都感到很高兴。这表明,谢无忌以从阴影中走出,心结已解。 午膳后,众师兄弟们各自散去,各忙各的。俞莲舟则主动找上了谢无忌,与他一同来到了后山要的小演武场,要检验一下,这三年来,他的武功进境。这正中谢无忌的下怀,他自然没有不同意之理。 演武场上,俞莲舟和谢无忌相对而立,俞莲舟笑道:“小八,不必留手,让为兄看看,你这三年来,有何长进。” “如此,三哥小心了。”谢无忌含笑点头,身体微微一晃,便如离弦的利箭一般,激射向俞莲舟。 俞莲舟心下暗凛,谢无忌的速度实在太快,由此可见,这三年来,他的进境必定极大,当即“虎爪手”全面展开,向谢无忌当头抓去,仿若一头黑色巨虎,正探出它那锐利的前爪,抓向猎物。 “三哥,还是使出你的看家本领吧。若只凭‘虎爪功’,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哈……”谢无忌长笑一声,同样一爪探出,迎上俞莲舟。这一爪,既有猛虎凶戾霸道的气势,又有金刚刚猛无敌的气势,威势无匹。 “嘭”的一声闷响,俞莲舟准备不足,不由得吃了个暗亏,双足连连点地,向后飞退而去。 谢无忌趁胜追击,又是一记虎扑,高高跃至半空,向着俞莲舟猛扑而下,就真的好似饿虎扑食一般,时间、战机都捕捉得妙绝巅峰,这使得俞莲舟避无可避。 俞莲舟心下剧震,这才知道谢无忌的“虎爪功”已臻大成之境,故再不敢仅凭“虎爪功”迎战,当即双手作擎天势,掌间泛起淡淡的银芒,向着谢无忌扑来的双爪重重迎击而去。威势惊天,仿佛天地都为之一震,正是武当掌法绝技“震天铁掌”。 “嘭!”又是一声闷响过后,谢无忌向后翻飞了出去,俞莲舟的双足亦深陷地面,直没脚面。这一记对击,二人却是拼了个平分秋色。 “好!小八你‘虎爪功’大成,为兄确是要好好讨教讨教。”一声长啸过后,俞莲舟炮弹般冲向谢无忌,双掌间的白芒更盛,炫目异常,朝谢无忌当头拍击而下。 谢无忌丝毫不惧,双爪上下翻飞,带起道道劲风声,抓向俞莲舟周身各处要害,点穴、擒拿、分筋、错骨,尽得爪法三味。 “嘭嘭嘭……”一连串闷响彻响在小演武场上,烟尘滚滚,二人每一记对轰,俱都声势不小,显然都已用上了全力。 人影乍分,二人同时向后飘飞而去,相互凝视片刻,又同时放声大笑不已:“哈哈哈……” 二人毕竟只是相互切磋,又不是要分出个生死,自然点到即止。二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再这拼下去,短时间内也难以分出高下。 “好!好!”俞莲舟满脸的赞叹之色,笑道:“小八,没想到只是三年不见,你竟精进如斯,已经赶上为兄了。” 谢无忌连连摆手,谦逊道:“二哥过奖了,我这三年来虽进步不小,但与二哥相比,还差得太远。” 俞莲舟却是不信,笑道:“小八,我看是你太过自谦了吧。难道你真以为,为兄看不出来,你还有余力。”说着,双眼紧盯着谢无忌,其间还闪烁着淡淡的期盼之意。 “难道二哥就不是?”谢无忌撇了撇嘴,又作出一副被你看穿了的神情,苦笑道:“二哥法眼无误,我在将‘虎爪功’练至大成之后,确是达到了由外及内的境界。只是……”这到不是谢无忌有意隐瞒,只是若告诉俞莲舟,他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在内外兼修的情况下,就将内力臻至后天境界,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而相比之下,由外及内虽然也极为惊人,但还是勉强能说得过去。毕竟,谢无忌早已显露了,他在修炼外功方面的绝顶天赋。 “太好了!若让师父知道,一定会老怀安慰。”听了谢无忌的话,俞莲舟由衷为他感到高兴,眼中的期盼尽数化为欣慰。但又听闻谢无忌言语中似有丝丝苦涩,连忙追问道:“只是如何?小八,你可遇到了什么难题?” 谢无忌有些迟疑的说道:“二哥不要见怪,不是我放肆,只是我在达到由外及内的境界后,却是隐隐感觉‘虎爪功’并不能发挥我的全部战力,似乎……似乎这‘虎爪功’并不能很好的发挥内力应有的威力。” “这样啊……”俞莲舟略一沉吟,便恍然大悟,说道:“小八,你大可不必如此。‘虎爪功’虽是师父所创的外功绝学,但外功毕竟不是师父所擅长,与少林数十代人积累而来的外功绝学相比,自然还是有些不及。”言语之间,虽对少林外功绝学甚为推崇,但都将之归于少林数百年传承的底蕴。不过,这也确是实情。 谢无忌了然的轻点了下头,面上却仍带有丝丝苦意,问道:“二哥,那你说我该如何选择?是就此放弃,改修内功绝技?还是想办法再找些外功绝学,看看能否有机会触类旁通?” “这……”对此,俞莲舟亦是一筹莫展,苦笑道:“小八,你这个问题,为兄可无法给你什么好的意见。或许,你该去请教一下师父?” “也只有如此了……”谢无忌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故作怅然道:“只是可惜了‘虎爪功’,也不知道师父他能不能以此再作改变,让它能发挥出内功应有的威力。” “或许……”俞莲舟心下一动,沉吟道:“小八,或许为兄能帮上你一点小忙,你可愿听听?” 谢无忌心下大喜,确是正中他下怀,忙满怀期待的说道:“二哥,你有何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俞莲舟说道:“小八,当年为兄在改修内功后,也曾不甘就此将苦练经年的‘虎爪功’荒废,是以在它基础上加以改变,自创了一门爪法‘虎爪绝户手’,难登大雅之堂,你可愿学学看?” “愿意!自然愿意!还请二哥不吝赐教。”谢无忌更是大喜过望,心中也彻底松了口气,确如他猜测那样,这“虎爪绝户手”果然是一门内功爪法。 谢无忌愿意学,俞莲舟在高兴之余,自然也不会有任何藏私,当即就讲解起了“虎爪绝户手”,说道:“小八,当初在自创‘虎爪绝户手’时,有感‘虎爪功’原本十二式爪法,虽然刚猛霸道,但在擒敌方面,却又未必能够一抓获功,故而‘虎爪绝户手’更偏重于擒敌、制敌。你且看仔细了……”说着,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将“虎爪绝户手”的十二式爪法尽数展现在了谢无忌面前。 谢无忌眉头微皱,心底深处略感失望。这“虎爪绝户手”虽然不凡,但和“虎爪功”相比,却差了不少,这与他印象中那招招拿人腰眼,使敌人损阴绝嗣的“虎爪绝户手”天差地别,两者之间,哪有一丝关联?不过,谢无忌转念又一想,又不觉恍然,暗道:“许是,二哥这门‘虎爪绝户手’也只是草创,还有很大的缺陷,仍有极大的上升空间。” 想明白此点,谢无忌也不再失望,收拢心神,当即跟随着俞莲舟的动作,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 此时的谢无忌,有了两世的阅历,在对武功理解方面,可是远胜同阶,虽不能做到随手自创什么绝学,但对学习什么新的武功招法,也可谓是过目不忘,信手拈来。仅仅不过一个月的光景,谢无忌就将“虎爪绝户手”练得如火纯青,挥洒自如。不过,这中间也不无俞莲舟倾囊相授,每日与他对招、拆招的功劳。 接下来,谢无忌又拉着俞莲舟,讨论起“虎爪绝户手”的不足之处。俞莲舟对此,自然也是极为上心,十分愿意将这门他自创的爪法精益求精。 就这样,在二人潜心求索,力求精进之下,又耗费了近半年的光景,终将这门“虎爪绝户手”演化至极为高深的境地。而这时的“虎爪绝户手”,才有了谢无忌印象中威势,或者说阴狠毒辣更为恰当。 这一日,二人正在小演武场上,讨论、演练“虎爪绝户手”,忽觉得身后有异,连忙转头看去。确见,张三丰已不知何时来到,正眉头微锁,看着二人。 “师父……”二人慌忙上前cānbài,脸上满是孺慕之情。 俞莲舟更是自信的笑道:“师父,我和小八所创的这门‘虎爪绝户手’如何?虽还不及‘虎爪功’,但也可列入我们武当的绝学之列了吧?” 张三丰点头道:“此爪法确也不凡。不过……”说着,双目直视二人,话锋一转,又严肃的说道:“莲舟,小八,你二人不觉得,此爪法太过阴毒,招招使人损阴绝嗣,并不适合传授于门下弟子吗?” “这……”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答。 张三丰轻摇了下头,叹息:“也罢,无论如何,此爪法都为你二人的心血之作,至于说是否可传授于门下,为师还要再仔细思量一番……”话音未落,已然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小演武场中。 谢无忌略显担忧的问道:“二哥,师父这是怎么了?不会生气了吧?” 俞莲舟摇头道:“生气到不至于。不过,就像师父所说,这‘虎爪绝户手’确实太过阴毒,有违我武当的门风和理念,并不适合传给门下。” “是吧。”对此,谢无忌倒是不置可否,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可都不是善类,也不会作那墨守陈规之人,阴险也好,狠毒也罢,只要能克敌制胜,就是好武功。 发生了此事,二人都再无心情继续讨论“虎爪绝户手”,又简单聊了几句,便各自散去。 三日之后,张三丰终于有所决定,傍晚时分,将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谢无忌六人召集到了小演武场,平静的说道:“莲舟和无忌近来苦心孤诣,新创了一门爪法绝技‘虎爪绝户手’,确是爪法巅峰之作。不过此门爪法太过阴损,招招都是拿人腰眼,使敌损阴绝嗣的狠辣杀招。为师思量再三,觉得若就此荒废此爪法,也有些可惜,还是传给你们吧。不过,你们要紧记,若非遇上生死关头,决计不可轻用。” “是。”六人凛然受命,还有些面面相觑,心下都俱感哑然。要知道,以张三丰平素的作风,确是决计不会让他们学此阴狠毒辣的gōngfǎ。或许是因为俞岱岩和张翠山的惨祸,这才使得张三丰在心态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能为众弟子在生死关头,增加几分保命的手段,张三丰也再顾不得gōngfǎ是否阴狠毒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