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一里的真谛
如果说斗战圣塔的第一位出世子给人一种无敌的姿态，那么第二位少年僧人则令人绝望，强如第一出世子，也被他当做玩偶，随意操控。 远方的某个角落，无量佛光大作，一位少年僧人左手指天，右手按地，这是一种奇怪的姿态，似乎他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印记，高深莫测，从那双慈悲而深邃的眼眸中，散发出淡淡的威严与冷漠。 “谢师兄。” 在斗战圣塔内有两大天才人物，其中一位天才僧人气势如虹，斗志滔天，无论面对任何困难，何种妖魔都能竭尽全力取胜，被称之为‘斗世子’，第二位天才人物犹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星辰，尽管出世不到十年，可光芒璀璨，照亮了原本黑夜的斗战圣塔，只是这位僧人天性冷漠，犹如一块万古不化的冰山，看似慈悲，实则对众生冷漠，所以被称之为‘幽世子’。 ‘幽’在斗战圣塔是一个极为罕见的辈分，古往今来不会超过三位，但每一位‘幽’字辈的修行者，绝对是斗战圣塔中最为恐怖的几个存在之一。 因为冷漠，所以是染血的慈悲。 “谢师兄……帮我杀人。” 幽世子淡淡一笑，他整个人的身躯似乎与天地融为了一体，在这条道路上渐渐同化，他仿佛是这条路上的一粒沙，一棵树，一片落叶，这一刻，他的目光通达此路的每一个角落，看见了亡命奔逃的暮洛与小七。 当看见小七头顶上的鹿角时，幽世子淡淡一笑，道：“善哉。” 又是简短的一声偈语，可能听出他内心的欣喜，一头化形的祥瑞，即使在八部浮屠塔内也不多见，若是能训华为坐骑，那可非常美妙。 至于小七身边的暮洛，这位幽世子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不在关注，他收回念头，全神贯注以自身结印，想将自己容纳入这条道路。 时间对他而言很紧迫，作为斗战圣塔内最杰出的天才，他能感受的八部浮屠塔诸多古庙宇内传来的恐怖气息，在不久的未来，那群可怕的家伙都是他的敌人。 幽世子深吸一口气，眉头渐渐紧缩。 而此时，斗世子已经彻底失去了意志，像是一位英雄失去了热血，这位出世子一声怒吼，这怒吼带着些许不甘，他的眼眸在这声怒吼之后，渐渐苍白，生命力溃散，可暮洛并未高兴，因为他感受得到，一股悲凉的杀意正在他身后涌动。 斗世子死了，可并非真的死去，他被这条道路同化了，曾经的修行路已经崩溃，此时此刻，这条修行路空间破碎，涌动着繁杂的力量波动，而斗世子也被这股力量同化，成为了这条路上的一部分。 “一沙一世界的另外一种用法，那个人想要将这条路炼化为他的‘一粒沙’，这条路上的一切都会成为这一粒沙的一部分！” 小七惊慌失措，绕是身为祥瑞，也被这一手惊天动地的本事给吓到了，要知道，那位幽世子才多大？看上去也无非是二十岁的年纪罢了，可手段已经如此通天，那再过百年，千年，这种人物又会成长到哪一种地步？ 怕是能够将整个西方修行界都炼化成他手中的一粒沙？小七不敢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手段，难怪族中长辈谈及人族，总会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来，这个种族很强大，也很弱小，无论是哪一种极端，都会超越其他种族，乃至这个世界的想象极限。 相比于小七的思绪起伏，暮洛的求生欲显得特别强烈，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飞奔，好几次都恨不得把小苗扔出去做肉盾了，好在这个小妖精一直用满脸无辜的盯着他，那水汪汪的纯洁大眼睛让暮洛实在狠不下这个心来。 “不对，那为什么我们没有被这条路给同化，难道是那个臭光头本事不够了？” 暮洛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小七也是一阵嘀咕，她没问题自然是因为祥瑞的高贵血脉，想将自己这种天生地养的灵兽同化，怕是十个幽世子也有难度，小苗没事也能理解，一个从来不说话却能一直紧跟他们脚步的妖精，又能是什么简单角色，但为什么眼前这个混球也没事……小七很无语，看着越跑越兴奋的暮洛，总觉得人族中像是这个家伙一样的人死光了才好。 “不知道，也许是看你长得太丑，不忍心吧。” 小七没好气的回答，不过这也算是一个理由了，暮洛没有理会他，在某个瞬间，身后的斗世子气息紊乱起来，这第一位出世子的面孔陡然剧烈拉扯，好似有第二张脸快要从他身体里冒出来。 “放开我，混蛋！” “师兄，认命吧，你的一百零八颗降魔佛珠已毁，如今你再也没有机会与我相争。” 两道冷漠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斗世子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中，哪怕是暮洛站在这位审批铠甲的僧人面前，他也熟视无睹。 一块皮肉被他撕扯下来，另外一张脸从他的头部长出，这是一张色泽鲜红的人脸，正和之前刚出斗战圣塔的斗世子无恙，此时此刻，他的脸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灰暗无光，犹如死人，另外一半则是气血滔天，暮洛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道：“这才是真的二皮脸……” 可很显然，失去了大半生命的斗世子无力与幽世子对抗，他不断嘶吼着，从脸上扯下一块又一块皮肉，但很可惜，那另外半张灰暗的面庞犹如活水般取之不尽，渐渐的，他的主人脸气色涣散，这位斗战圣塔昔日的天才远眺东方，眸子中布满了绝望与哀伤。 他在斗战圣塔中的朋友没有来帮助他，甚至他的老师，一位德高望重的红袍大僧人也置之不理，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道理，他被抛弃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幽师弟，你的未来与我一样，我在下面等你。” 两道重叠的声音在这条修行路上回荡，东方传来一阵轻柔的笑声，幽世子在回应这位师兄，很冷漠的一句话：“师兄，一路走好。” 夕阳落下，鲜血一般的色泽布满了大地，斗世子似乎放弃了挣扎，任由灰暗面庞吞噬他，小七发觉了事态不妙，她低声催促暮洛赶紧离开，可这一次暮洛并没有听从他的决定这位少年怔怔出神的盯着斗世子的半张脸庞，左手紧握。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悸动，一个大胆的猜测正在他脑海中浮现。 “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小七催促，但是暮洛依旧一动不动，这位少年神情凝重，呼吸都仿佛停止了，某一刹那，一阵威严的低吼声在他耳畔炸响。 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逃！” 听到这最后的指令，暮洛顿时飞奔，与此同时，斗世子发出一声哀嚎，半张面庞从他脸部飞出，这张脸连皮带骨扯下一片血肉，洒满了这条破碎的修行路，被斗世子鲜血覆盖的修行路在缓缓愈合，四周都是破碎的空间，唯独被他鲜血洒过的那一条路犹如蜕茧新生，与两位出世子到来之前一模一样。 不远的东方，幽世子第一次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咆哮，他很愤怒，自己的师兄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成全他最后的谋划。 “道友朝着北方逃走，找到一处洞穴，我传你一百零八降魔珠的手段，他日定要为我报仇。” 斗世子悲凉的语调响起，那半张脸是他最后的肉体，如今没入了暮洛左手的降魔佛珠内，暮洛点点头，遥望身后熟悉的苍茫大地，不觉对这斗世子多出一份敬意，无论出发点为何，至少此人牺牲了自己，用一生修行的鲜血浇灌了这片大地，让它恢复了该有的模样，如此这般，便是慈悲。 这条修行路正在复苏，破碎的空间重新愈合，苍茫大地上再一次黄沙飞扬，暮洛朝着北方亡命狂奔，这一路上有一股深邃的气息一直锁定着他，暮洛很清楚，这是幽世子的杀念，斗战圣塔十年来第一天才的杀念，随时可能落下。 “道友，扔掉手中那一百零八颗降魔佛珠，我保证你们能够安全走出这条路。” 幽世子淡然的语调在这条修行路上悠悠回荡，慈悲的声音令人难以怀疑，这是一个很难的抉择，斗世子残缺的血肉低声默念了一口佛号，暮洛眸子一闪，坚定吐出一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