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云中的剑（一）
李中缘拉着这位前辈祖宗的胳膊就不撒手了，好不容易遇到了真高人，岂能轻易放过，就算不取出那玄鬼宗老妪后脑勺的生死符，怎么着也得交个一招半式。 李星斗看着这后生那隐约闪烁的眸子，如何不明白其中深意，其实就算李中缘不要求，他也自然会传下奇门妙术。 “这些年你独自一人支撑李家，也颇为辛苦，但这就是李家子弟的气魄，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人，奇门一道也不断绝。” 李星斗缓缓开口，他随着李中缘离去，铿锵之声好似在说给他人聆听，幽帝面露所思，作为巫人族的领袖，他从这位奇门道人口中听出了不甘。 巫人族有巫人族的骄傲，可昔日的李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幽帝沉思，他转身朝着身后诸多巫人道：“强如李家也会覆灭，修行一路永无止境，我们除了斗志外，也要善于使用智慧。” 智慧，这对巫人族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个很陌生的字眼，唯独少数巫人若有所思，微微点头，从幽帝的话语中体会到了其他东西。 暮洛目送李家昔日的天骄离去，可他知道，这一次离开只是短暂的，真正的大战要开启了，玄鬼宗与云中剑宗的战场，已经蔓延到了这片修行界的绝大部分土壤之上。 这位剑子眉头紧蹙，道：“我得去一个地方，小七，你留在此地，交这群巫人族什么叫做智慧。” 小七一愣，在这祥瑞还不曾反应过来的时候，暮洛便已离去，智慧？这人间祥瑞百思不得其解，可圣师的话语在这群巫人耳中又是如此神圣，这少女干脆现出了原形，一头七彩麋鹿周身绽放祥瑞光泽，她口吐人言道：“有了心中的敬畏才算是真正的人，你们是一群敌独特的生灵，虽生性喜爱杀戮，可归根究底却是因为一种淳朴的鲁莽，学会供奉祥瑞，便是智慧。” 这七彩麋鹿话语不知真假，她眼角浮现狡黠的光辉，虽不知此兽究竟是何来历，但能与圣师走在一起，便一定是超然之物，巫人族知晓供奉之意，一群巫人朝着七彩麋鹿纳头便拜，唯独有一部分少数巫人他们眼中浮现着另外一种光芒，在一旁冷眼观望。 小七微微一笑，心头一喜，对这奇妙的种族愈发有了善意。 “不听虚妄之语，以自己心中的道去走出未来的道路，这便是智慧。” 巫人族已经有相当一部分族人的心中有了自己的道，小七凝望远方，暮洛的身影早已消失。 这位剑子来到了一处巍峨山脉之上，此山气势惊人，以修行者的目光一眼望去，竟有雷霆作响，当他踏上此山，更好似面对万千雷云，只要一步踏错，便是被劈到万劫不复的下场。 暮洛摸着下巴苦笑，若是第一次来遇到这山脉之内蕴含的雷霆神威，那还情有可原，可这已是第二次，且他这位十九剑子也曾经出手相助过雷云宗，若还要这番试炼……一眨眼的功夫，春来剑已在手。 同一时刻下，一道沧桑之声从山脉之上传来。 “小友勿慌，直行上山便可。” 山脉之巅，隐约看见一位手持拐杖的身影，暮洛微微皱眉，他从这股平淡的语气中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犹如一片寂静的深海，可在看似平静的海平面之下，乃是能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这是一位绝顶高手，甚至从隐藏的气息上来判断，更是有一种超越李家天骄的深长意蕴。 这便是将修行路走到一定境界后，才会养出来的‘势’，以势压人，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让对手放弃抵抗，暮洛缓缓上山，当这阵沧桑的声音过后，这山体深处蕴藏着的雷霆之力好似以一种奇妙的律动在流淌，原本漫山遍野皆是雷霆杀机，可此时暮洛却感受到这些力量在以奇妙节奏流走。 暮洛第一步落下，原本处于他脚下山体的雷霆之力竟然悄然避开，犹如滑蛇般游动到了右方，第二步落下，依旧如此，暮洛短短走出一段距离，前方便已是杀机无存，唯独左右两侧面的山体呈现出淡淡的金色，那便是雷霆之力的实质化，一旦那厚重的山岩破开，必定涌现出一片雷霆万钧的浩荡杀局。 “可怕的手段，当真是在运用雷霆一道上功参造化了。” 暮洛小心翼翼的前行，那漆黑眸子隐约扫过屹立山巅的那道身影，尽管只见过一次，但暮洛能够肯定，这便是当初那位雷云宗的百里上人，曾经这位老人远隔千百里之遥，帮助剑城化为云中剑宗，虽不曾见过这位老者在当年一战中出手，可想来到了这等境界，只要一个眼神，便足以吓退无数麻烦。 “前辈好。” 最终，暮洛上山，汗流浃背。 这雷云宗的山门果然不是那么好上的，和曾经一样当年，就算是有了行者修为，在这山脉之上攀爬也得用尽体力，若非暮洛纵然凡人身躯也有着不错的身体素养，那这上山可都得是一件麻烦事。 此时此刻，出现在暮洛面前的是一位老者，气息古老厚重，一双眼眸不带有人间神采，似是已经看透了修行界的诸多烦扰，可让暮洛更为惊异的是，这位老者一身破烂长衫，从头到尾皆有一种山间野人的感觉。 堂堂雷云宗的百里上人，竟是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么？ 暮洛蹙眉，陡然之间，这少年眼神一凝，似是见到了某种可怕的景象，这位老人见到暮洛上山，悠悠转身，当这位老人周身带起的微风落至四周土木时，却有一阵轻微琵琶声音响起。 暮洛眼睁睁看着老人从一株小草身边走过，这小草化为飞灰，被无性恋雷气打成了粉末。 老人步伐缓慢，一路走来，周围生灵荡然无存。 那焦黑一片的大地似乎说明了一切，这是一位惹不起的高人，不用动手，暮洛敢肯定，只要这老人绕着自己走一圈，那周身雷霆之气便足以让他气血毁灭，身躯崩碎。 好在这是雷云宗的山门，小草也好，大地也好，早已习惯了承受这宗门的霸道修行之路。 “地势坤，厚德载物，连同云端雷霆一起，此山蕴含的雷霆之力乃是我雷云宗此脉历代高人所留，一位又一位，岁月流逝，昔日的上人也都化为飞灰，不变的只有这愈发厚重的雷云山，小友可对我雷云宗的道感兴趣。” 老人悠悠转身，他已站至山巅，缥缈的云雾缭绕这老人面容之上，一阵微风吹过，暮洛猛然变色，他感受到一股毁灭性的力量蕴含在这微风中，春来出鞘，一位虚幻的少女身姿在风中摇曳，当一道碧绿剑气散开后，这股藏在风中的杀机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暮洛额头上有豆大汗珠落地，方才的千钧一发，已是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 “霸道，好霸道，与其说是雷云宗的道，不如直接叫做霸道更好！” 暮洛咬牙切齿，并非因为这老人暗中出手而愤怒他，他此时很激动，隐约捕捉到了雷云宗修行路的一些精妙之处，却很难有所领悟。 暮洛的话语让这老人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那沧桑语气也有了一丝笑意：“小友勿怪，我本无意试探，只是周身气息已与自然融为一体而已。”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位老前辈虽是解释，却听起来十分刺耳，无意的气势都险些将自己杀死，若真动手那还了得？ 暮洛苦笑，就在此时，不远处那位老人突然张嘴吐出一片乌云来。 “云中剑宗的剑子，老夫这才要与你论道一番呢。” 乌云滚滚，云内电闪雷鸣，暮洛哭笑不得，那叫一个慌乱，虽知晓这雷云宗的前辈不会伤他，心中却还是有一丝好胜之心。 雷云宗的上人好像从暮洛身上看见了他想要的，刚欲张嘴一吸，将这乌云吞回去，可那少年反倒是主动出手了，直接四剑出鞘，杀入乌云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