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全凭本心

    程一仁也立即挺胸说道：“多谢老大信任，请老大放心，我程一仁也断不会从中贪墨一文钱，如有违背，我程一仁也甘受天谴，天打五雷轰！”

    方汉民扣上箱子，对罗方和程一仁说道：“我信得过你们，才会把这东西交给你们的！既然交给你们，我就放心！好了，该交接的，我都交接过了，就等赵主任把我的退役证明下发了！现在我是无官一身轻了，这里的事情就彻底交给你们了，我可以安心睡大觉了！呵呵！”

    刚刚因为鬼子投降的事情，而狂欢了一场的特务营，随着方汉民的请辞和诸多老兵的退役，使得这种欢乐的气氛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是弥漫在营地中的哀伤的情绪，感染了这里的每个人。

    罗方在接受了方汉民的交接之后，跟程一仁商量了一下，为了避嫌，罗方干脆把这些方汉民移交给他的财物交给了程一仁保管，而他只负责管理武器弹药等事情，下午的时候，罗方便赶往军部，向廖耀湘汇报有关跟方汉民交接的事宜，直到晚上也没有赶回来。

    程一仁暂时代理罗方管理营地，晚饭之后，方汉民溜溜达达的在营地外的小河边消食儿，当走到一个小河湾的时候，他看到程一仁朝他走了过来。

    于是他在河边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拍了拍石头，让程一仁过来坐在他身边。

    程一仁给方汉民点了支烟，两个人默默的坐在石头上，享受着山中夜晚难得的凉风，过了好久，程一仁说道：“老大，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啥非走不可！你这一走，我忽然觉得，就跟少了脊梁骨一样！我也知道你惦记着留在缅甸的那些弟兄，不想让他们孤零零的散落在缅甸各处，但是那边我记得还有潘豹、周二娃和何彪、康莱他们，这事儿你完全可以让他们代劳！就算是现在小鬼子投降了，但是我听说这天下也不能就算是太平了，现在那边肯定要跟咱们这边抢地盘，弄不好下一步还会跟共军反目，这时候不是你留下来无事可做了，搞不好还正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你偏偏非要走是为啥？”

    方汉民侧眼看了看程一仁，又点了支烟，这才对程一仁说道：“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

    程一仁楞了一下，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老大说过很多话，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但是我记得你说过，咱们的枪不指向中国人！咱们不杀中国人！”

    “是！我指的就是这个！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外侮当前，我等拿起枪责无旁贷！但是现在倭寇已降，让我调转枪口去杀中国人，而且还是跟我们一样爱国的中国人，这事儿我做不到！是，我是杀过中国人，但是我杀的都是汉奸，这些人出卖了自己的祖国，他们已经不配再称作是中国人了！所以我杀他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但是让我去杀那些跟日本人拼命的中国人，我做不到！”

    方汉民抽着烟，对程一仁说道。

    程一仁又沉默了半晌之后，对方汉民问道：“我以后该怎么做？

    万一要是以后国共反目，再次打起来的话，我该怎么做？”

    方汉民看着眼前潺潺流过的清可见底的溪水，对程一仁说道：“全凭本心吧！说实话我讨厌战争，战争会让人丧失理智，不分善恶，失去道德观念！看不清孰是孰非！总而言之，你们好不容易在抗战之中活了下来，我真的不想让你们任何人再死于战争！”

    程一仁并未在方汉民那里得到答案，他总觉得方汉民留了一些话没有对他说，这让程一仁很郁闷，但是他也没有一点办法。

    赵霞的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两天时间就把方汉民离职的手续给办齐了，同时也办齐了特务营退役人员的手续，八月十九日便派人把方汉民他们的退役证明送至了特务营的营地。

    拿到这些退役证明之后，方汉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但是当他把这些退役证明发放下去的时候，营地里顿时就响起了一片哭声，留下的不少老兵，都堵住了他的屋门，嚎啕大哭，求方汉民别走了，他们真的舍不得方汉民走，舍不得这些老弟兄们走。

    方汉民看着这些泪如泉涌，哭声震天的老部下们，眼泪也禁不住流了下来，缓缓的走出屋门，一个个的亦或是拥抱这些老部下们一下，亦或是跟他们握握手，在他们肩膀上拍几下，跟他们碰一下脑门，任由眼泪放肆的从眼眶之中喷薄而出。

    好多老兵看着方汉民，放声大哭，纷纷伸手，想要拉着方汉民。

    方汉民举起手，遏制住眼泪，尽量不使自己哽咽，擦了擦眼大声说道：“弟兄们，弟兄们！我谢谢弟兄们了！大家都知道，这天下没不散的宴席，我方汉民也不可能这一辈子都陪着大家伙，人各有志，路都是大家伙自己选的！这也不是啥生离死别，以后说不定大家伙还有机会见面不是？

    别的不说，大家伙还都记得，当年我说过的话，要是哪个兄弟躺下了，留在了缅甸，迟早有一天，我都会回去找到他，把他带回来，就算是带不回来，我也会把他们重新召集起来，找个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给他们好好的安个家！现在小鬼子投降了，我的仗也算是打完了，也该到了我兑现之前给兄弟们的承诺的时候了！缅甸那边，还有二百七十三个兄弟，等着我去接他们！你们也不愿我食言自肥吧？

    我方汉民今天在这里谢谢弟兄们了！这些年大家可以说为了我，不顾生死的跟鬼子拼杀，竭尽了全力，我方汉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今天我要走了，但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弟兄们！我走之后，望弟兄们能多多保重！记住以前我给你们说过的那些话！要做个好人！”

    营地里静了下来，回响着方汉民的声音，所有人都含着泪听着方汉民的话，等方汉民说完之后，马上又是哭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