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京中闻捷报
第一百二十六章京中闻捷报 一来是大战之后,士卒需要修整一段时间,才能继续作战,还有整个满刺加的领地需要细细梳理。 并不说,要将满刺加一口吞下。但也不能让满刺加国内,有反对者存在。 总不能,在打亚齐或者爪哇的时候。后院起火,可就大大不妙了。 二来,也是这一战消耗的物资太多了。 一开始,因为宁王之战。从后方运来的物资就不是太多的。堪堪够用而已。再有就是火炮在这些战斗之中起到了主要的作用。 如此一来,火药的消耗,更是加倍的消耗。 这让南征军原本的库存不够了。 只能先缓一缓。 太子的想法是南征各军的统一意见,在京师有一个人说出了同样的论断。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威国公王越。 南洋距离北京,是有一点远。而且正是北风正盛的时候。从南洋往北京报信,需要一路逆风。船行不快。 于是,在太子灭了满刺加的同时,南洋海战大捷的消息才算是传到京师了。 朱祁镇看了捷报,不由大喜过望。 一喜,是太子有此军功,在军中也算是有班底了。战争是最锻炼人的。太子经过如此摔打,更让朱祁镇满意了。 二喜,却是此战之后,南洋大局已经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了。 三喜,却是汪直在战斗提出的所谓一字长蛇阵,不就是战列线吗? 这说明大明军事战略走在正确的道路之上。还有就是大明水战将领也一个个脱颖而出。 唯一让朱祁镇有一点点的担心的,却是汪直的身份。 汪直的身份说起来,乃是外戚。 这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 太皇太后在位的时候,将自己哥哥弟弟都闲居了。 太祖太宗确定下对外戚准则,也就娶小户人家为后。就彻底贯彻下来的。 朱祁镇有一个庄妃就有一些麻烦了,而今太子的侧妃有一个能打仗的弟弟,未来也是一个隐患。 毕竟,大明不是大汉,即便是卫青霍去病之才,一旦与外戚沾上关系,也不能重用。 不过,朱祁镇随即将这个想法都放在一边了。 在他想来,太子是能处理好这一件事情的。 太子如果如何用人都不知道,就白瞎了这么多年在外历练了。 再者,作为皇帝最大的能力,其实就是解决问题的能力。即便他现在给太子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但时间一到,朱祁镇挂了之后,太子还是有面临各种问题的。 朱祁镇放下这一件事情,想了想,立即传召威国公王越。商议封赏问题。 兵法最强调,赏不逾时。 虽然南洋与北京太远。此刻决定的封赏,到了南洋又是一个月之后了。但也是越快越好。 威国公王越很快就到了。 朱祁镇先将捷报给了他。 威国公王越看过之后,立即行礼说道:“臣恭贺陛下。南洋在陛下指掌之中了。” 朱祁镇说道:“无须如此,这事情虽然是好事情,但也有很多事情要收尾的。此战各级将领当怎么封赏?” 真正的下级将领的封赏,朱祁镇就不用多操心,都是太子报上来,然后兵部与枢密院联手下去,核实一下,如果属实,就按照规定封赏便是了。 其中自有条例。 朱祁镇要考虑的都是大将。 如这一战的主将,英国公张懋。南宁侯毛锐,航海侯王英,平江伯陈锐,乃至表现出色的汪直。 威国公王越沉吟片刻,说道:“英国公世受皇恩,与国同休,陛下赐予田地,赏赐金银。赠以高官即可。可以荫英国公一子为伯。只是以保全之道,英国公不适合再继续南下领兵了。” 朱祁镇听了之后,心中顿时一动。 这是再给英国公张懋上眼药啊。 说起来,王越说的很多,不能将英国公家族陷入赏无可赏的地步。 但是,朱祁镇并不是很在乎。 朱祁镇是一个多疑的人,但是有一些人他还是有基本的信任的,其中几个国公家族就是其一。 为什么朱祁镇这么多年让黔国公镇守云南,虽然其中有一段时间也让其他人镇守,但是后来还是让黔国公沐家的人去了。 固然是黔宁王沐英的遗泽所在。但也是朱祁镇渐渐明白了。 古人是重家族过于个人的。 这种开国勋贵,靖难勋贵一般来说都是皇帝基本盘,是不可能背叛皇室的家族之一。 这种家族可以与新晋勋贵划分开来,称之为世勋。 这些世勋传承下来的人才,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忠心却是可以相信的。这就是家族的传承,与家族利益与大明死死绑定在一起了。 就好像英国公张家。河间王张玉,在河间之战,闻太宗失陷南军阵中,就杀入南军阵中寻找,未果。不得已返回本阵,闻太宗依然没有回来,再次杀入。不久太宗回来了,但是张玉深陷南军阵中,力竭而死。 张辅更不用说了,虽然晚年略有瑕疵,但是也是一片老臣之心,绝无二意,更不要年轻时候,南征北战,威震天下,是大明的定海神针。 英国公世子张忠,虽然英年早逝,但也为朱祁镇留下了封建策的文章。 这样家族如果还会造反,那更多的时候是皇帝的问题,如果连这样的家族都给逼反。这皇帝也坐不稳天下。 所以,威国公王越这番话,却是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想压一压张懋。 世界很多时候都是不公平的。 威国公王越为了进入内阁的资格,南北打了多少战事。才有了一个国公的头衔,才能进入内阁之中,成为武臣之首。 但是张懋? 他比威国公王越小十几岁,却天然有这个资格。 只要通过一场战事证明自己。他立刻就有了冲击内阁的本钱。 张辅给他留下的人脉威望,从来不少。 王越所言的保全,就是压制。 这也是勋贵之间的矛盾。要知道正统勋贵就是踩着靖难勋贵的头上上位的。纵然杨,石,郭三将已经不在了。 但是王越看似武学出身,但也是郭登的旧将,说起来就是正统勋贵一脉的。 英国公这三个字,就是靖难勋贵的招牌。 成国公已经靠着持续数年的伊犁围城战,重回京师。如果让英国公张懋在成长起来,正统勋贵的权柄,就掌控不了多长时间了。 而且,张懋与朱仪还是不一样的。 朱仪年纪大,上次跟随朱祁镇南巡之后,就在枢密院挂了一个闲职,在家休养,说起来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了。 天命到了。 但是英国公张懋却还年轻,与太子同龄,又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威国公王越也知道,可以肯定太子登基之日,就是张懋重用之时。但是权力就是这样,别人多一分,就代表有人少了一分。 虽然明知道是这个趋势。 王越该下绊子的时候,也绝对不会留情的。 朱祁镇虽然明白王越的心思,却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示意王越继续说下去。 “航海侯王英,南宁侯毛锐,平江伯陈锐。各有其能,虽然不是主将,但也是有功之臣,不过。在封赏他们的时候,当有一个总原则。” 朱祁镇说道:“什么原则?” 王越说道:“南不及北,贼不及虏,海不及陆。” 这其实不是王越提出的原则,而是兵部与枢密院一直奉行的潜规则。只是王越此刻明确的对朱祁镇说了出来而已。 南不及北,就说南方的敌人不如北方的敌人。贼不及虏,就是内部的反贼,不如外部的敌人。 海不及陆,就是海上的敌人不如陆地上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