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长眉

    一声声的呼唤，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听起来也一次比一次清晰！

    初时白羽书以为对方喊的是“白浇油”“白小柚”“白校友”。

    后来他终于搞明白，人家喊的是“白小友。”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有一个无形的东西，一个大概率不是人，特别好像鬼的家伙，看不见，摸不着，白天在耳边呼唤骚扰自己，晚上会在梦里出现，往自己脖子上套绳子。

    昨天晚上，绳子已经收紧到完全贴合皮肤，再进一步就要勒得自己喘不过气的程度。

    今天这个呼唤声，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靠近，最初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上午大课的时候就到了窗户外面，等吃完晚饭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回想昨天郭向明说过的话，再联想这一夜一天的遭遇，白羽书开始怀疑自己的过去的认知。

    莫非那个家伙真的会什么法术，能够隔空杀死自己？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法术吗？

    不过就算真有，我没做错事，一身正气，也没必要害怕！

    白羽书给自己鼓气壮胆，晚上将一把水果刀放在枕头底下，郭向明再出现他就一刀砍过去！

    枕头下有了刀，稍微踏实了些，可是睡着以后，耳边呼唤声再度响起：“白小友……”

    嗯，谁喊我？白羽书站起身，揉了揉眼睛。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漆黑里，周围什么都看不到，只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座金桥。

    那桥像是一道金色长虹，光芒耀眼，一端在自己这边，另一头在远方，那边站着个白袍人。

    白袍人招手请他上桥：“白小友，终于见到你了。快过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羽书脑子还糊涂着，忘记了醒着时候的事，听对方邀请，迷迷糊糊踏上金桥。

    白袍人的声音沧桑感十足，真实长相却很年轻，他的头发、眉毛、胡子全都是黑色的，不见一根银丝，脸上也没有皱纹，两眼瞳孔映着金桥，光芒像水一样在眼里流转闪耀。

    这人最特别的是眉毛，特别的长，至少有五厘米，向下垂到颧骨两侧。

    “小友！”白袍人伸手往他额头上虚拍一下，“醒来！”

    白羽书身子一震，猛然想起来，自己应该在寝室里睡觉：“我这是在做梦？”

    白袍人笑容可掬：“是也不是，你现在清醒过来，已经不能算是在做梦。”

    “那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白羽书惊觉这个人说话声音跟白天呼喊自己的一模一样！

    想到这人很可能是在自己背后吹冷风的那道阴影，他毛骨悚然，倒退了两步：“你是鬼吗？你是郭向明派来的！”他想起自己枕头底下藏着刀，想要拿时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在寝室里了。

    “我是仙，不是鬼，小友不必害怕，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白袍人努力安抚白羽书，“贫道任寿，道号长眉，你可以叫我长眉真人，这里是在我的两仪微尘阵之内。”

    任寿？长眉？两仪微尘阵？那不是自己常看的《蜀山剑侠传》里写的人物吗？

    白羽书立即反驳：“不可能！那是小说里写的，小说都是编的，我肯定还是在做梦，不然就是郭向明让我产生的幻觉。”他又用力掐自己的胳膊，疼得呲牙咧嘴。

    “这里就是你经常看的那部小说里所描写的世界。确实，小说都是编的，但真假之间却不像你理解的那么简单。”长眉笑得和蔼可亲，“当年还珠楼主写下这一部鸿篇巨著，引得无数人追捧，有得人痴迷于书中的情景和人物，一卷看不着就茶饭不思，彻夜难眠。很多人都真心实意希望书中描写的仙法宝物确实存在，也都恨不能生在书里描写的世界之中。”

    这确实是真的，白羽书自己就特别希望书里面写的东西真实存在，上初中时候甚至动了去蜀山寻仙的念头：“但这毕竟是假的啊，是人们幻想出来的啊。”

    长眉真人再次点头表示认可：“你说的不错，最初时的蜀山世界只存在于众多向往者的幻想当中，由大家共同的意识组成，甚至不能说有这么一个世界。直到有一个向往者死后，投身到这个世界里来，触动了大道的造化之机，让这个世界从无到有，起了质的变化。”

    “有人死了……然后，跑到这里来了？”白羽书有点不敢相信。

    “是。”长眉真人解释，“就像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最初发下宏远，要成就一方世界，但那个愿是空的，世界也是空的，直到有第一个僧人往生到那里，那个世界才开始存在。”

    “世界上真的有极乐世界？”白羽书对于佛教的东西不是很理解。

    “连蜀山世界都有了，极乐世界自然也可以有。”长眉真人笑着说，“后来，投生到这里来的人越来越多，这里变得越来越真实。我们这些书里的人，原本并不知道这些，懵懵懂懂，蝇营狗苟，按照书里所写的既定情节生活发展，直到三年前，我修成纯阳开始飞升。

    我在飞升的过程当中，感受到一线天机，瞬间悟彻了世界生成的本质。我不仅看到了你所在那一方世界的面貌，还看到了几千个像这里一样的世界，有的刚刚触动造化之机，有的已经近乎完全实化。所以强行滞留在这里，努力三年，打通了这里跟外界的道路引你进来。”

    “像蜀山世界这种……还有几千个？”白羽书脑子里浮现出许多微型世界像陨石一样，漂浮在地球上空的画面，“有那么多吗？”

    “我看到的就有几千个，没看到的更多。只要有完整的世界背景故事形成世界法则，加上足够多的向往者的意志就能形成意识世界。当有一个向往者死后投生到那里，触发大道的造化之机，意识世界就成了虚幻世界。”长眉真人怕他听不明白，“意识世界是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之中，虚幻世界是脱离人的想象真实存在，属于虚空幻化，虚而不实，有形无质。”

    “我得捋一捋。”白羽书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这东西比他学的专业课还要难，让他头大，“意识世界是只有意识，但没有物质，也没有能量，可以说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世界。虚幻世界是有了能量，但没有物质，虽然平时感觉不到，但它确实存在了？”

    “说得很好！小友悟性极高。”长眉真人不吝夸赞。

    “其他世界也会有人像您这样找人进去了？”

    “这个不好说，需要那个世界里面有能够觉悟到其世界本质的人，由这个人做推门人，还要在外面找到敲门人配合。敲门人就是极度向往这个世界，特别想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敲门人，我碰巧找到了你，内外配合，打通两界通道，才把你邀请到这里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从早上开始的一声声呼唤都是长眉所发，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正是两界通道迅速贯通的过程。

    “那总在我脖子后面吹冷风，还在梦里用绳子勒我的也是你吗？”

    “当然不是！”长眉真人表情变得很严肃，“我是这虚幻世界里的人，是杀不死你的，就算我现在将你一剑斩了，你也会在现实世界中如做噩梦般惊醒。动手害你的是跟你在同一个世界中的人，用的虽然是不入流的左道邪术，对你来说足够致命。按计划我是要用半个月时间打通两界道路跟你见面，昨天忽然觉察到有人害你，若不赶紧跟你见面，你活不过今天晚上。”

    长眉确定了有人要害自己，而且还是地球上的人，应该就是那个神经兮兮的郭向明了！

    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这种邪术，白羽书笑着央求：“您是峨眉派掌教，蜀山世界里的道家第一高人，这种末流小术对你来说不值一提，您费这么大力气把我找来这里，肯定不想让我就这么被人害死，赶快帮我把这法术解了吧。”

    本以为这对长眉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长眉却立即摇头：“在这蜀山世界里，我自称一句神通广大并不算过分，但无法影响到你所在的世界。事实上，若非你向往这里的意愿足够强烈，强烈到可以做敲门人，我就算在这边法力再强也没办法跟你见面。这件事，你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