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争执
书迷正在阅读:木叶的恶霸忍猫、聊斋之剑君、割鹿记、秦晚殷无离假千金被退婚后成了京圈太子爷的心尖宠最新章节在线阅读、哥斯拉在线、学园都市的Lv0传说、梁山老鬼新书大乾王朝六皇子居处碧波院、从聊斋开始收容诸天、逆流1982、懒唐
“近万人……雅顿破釜沉舟之决心,倒是远超我的意料啊!” 姜维轻扣案几,陷入沉思。 其实按照他对雅顿实力的了解,知道雅顿根本凑不出一万羌兵,这必定是赤亭粗粗一觑之下随口估计出来的数字。 但正所谓料敌从宽,未算胜,先算败,此番索性就以一万羌兵计。 而在略阳城中,已方的兵力主要由为马岱的八百突骑营,越吉的八百山岳骑构成,此外还有杨千万的一百西凉骑,柳隐的一百救护兵,以及由柯十三统领的八十名雅拉索部勇士,合计约莫一千八百余人,其绝大部分是羌兵。 姜维深知,欲以此间的一千八百将士,对抗雅顿近万兵力,纵有城池作为依仗,形势亦不容乐观。 但退一步来说,因为马超正行直捣下辩之策,略阳城只要守住雅顿三五日攻势,大局便能反败为胜。 只不过马超暗度陈仓之计属于绝密,整个略阳知道此计者不过姜维、马岱、费祎三人而已。 因为羌人向来守不住秘密,未免得打草惊蛇,提前教雅顿得知被抄老家的秘密,三人便约定对此事闭口不谈。 故而在城中诸将看来,如今的局面就是一千八对一万,强弱对比十分悬殊。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尽可能得打击雅顿军的锐气,等到敌方士气低落时再行死守。 姜维想到这儿,便转向马岱道:“马兄,正要劳烦你率突骑营的将士连夜出城,埋伏在城北象山之中,静候时机。” 此言一出,满室诸将皆倒吸一口冷气,更有人嘀咕道,本就兵少,如何还要分兵? 马岱亦皱眉道:“某家若是走了,城里便只存千余兵马了。雅顿终究势大,这…这能撑得下去吗?” 姜维笑道:“守不如攻,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更何况,马兄麾下都是骑兵,并不擅长守城,不如在外游弋,也能使雅顿心存忌惮,不敢全力攻城。” 马岱知他说得在理,又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不再坚持己见。 他重重点了点头,道了声“保重”,随后抱拳向诸人团团行了一礼。 行礼至半时,但见费祎面上稍有异色,与平日和和气气的模样大相径庭。马岱只道他一介文官,被敌军数量吓住了,一时也没往深处想,就此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诸将七嘴八舌讨论开了。 雅丹排众而出,献计道: “城中已有九部羌首,跟随他们前来的随从约莫有三百余人,这些人都是各部精锐勇士,将军不妨征用一二。” “这一部人自然要用,却不是现在。” 姜维却缓缓摇头道: “眼下他们终究不能算自己人,明日见了雅顿兵势汹汹,惧怕之下,难保不会临阵反水,倘若如此,祸害反而更烈。雅丹,先将这部分人马看管起来,等某击破雅顿攻势进行反击之时,才轮得到他们登场。” 顿了顿,又沉吟道:“不过可以请诸部首领明日到城头观战,看某如何一挫雅顿锐气!” 诸将见他不仅敢于分兵,还如此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心下尽皆大定;魏荣、越吉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姜维又细细询问了关于城防工事、檑木滚石等物资筹备,负责城防的赵统仔细汇报了一番,表示早已准备完毕。 姜维闻罢,当即一拍案几,喝道:“今夜加紧巡逻,明日三更埋灶做饭,诸将士饱餐一顿后随我迎敌!散帐!” 诸将纷纷应和,抱拳行礼后回各自军中准备。 ****** 略阳是个偏远的县城,规制不高,故而城墙高不过半丈。总算北倚象山,南邻沮水,南北两面暂时无虞,能够摆开阵仗进攻的唯有东西二门。 而进攻东门因为要绕过象山,属于舍近求远,故而姜维判断雅顿将真正展开攻势的唯有西门。 几天前,他根据从关平处学来的知识,吩咐赵统在西门城墙外设置篱笆拒马,再外面则挖有三重战壕,用以防备骑兵步卒,如今已经全部完成。 雅顿在破坏这些工事之前,根本没办法摸到城门一丝一毫,这也是略阳之战最大之依仗。 散帐后,姜维领着姜武,赶赴略阳西门巡视。在确保工事万无一失后,这才放下一颗心事,准备回屋好生歇息,以备明日大战。 ******* 堪堪回到公署屋舍门前,但见火光下一员宽袍长袖的文官正在等候,凑得近了,发觉正是费祎。 姜维忙上前行礼道:“文伟兄,夜已深了,如何不在驿馆安歇?” 费祎拱手道:“祎心有疑问,故而冒昧寻伯约而来。” 不等姜维回答,他忽觑目来望,似笑非笑道: “孙子有句话,唤作‘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伯约方才在公署中的轻松神态,想必都是装出来的吧?” 姜维一愣,旋即苦笑道:“以不到两千的将士防守近万大军的围攻,说不紧张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面对这般局面,主将唯有表现得强势一些,方能振奋城中同僚的士气战意。不想却教文伟兄看破了,惭愧,惭愧。” 他知道以费祎的为人,不会随便揭人老底,话中定然另有所指,当下抱拳问道:“你我非是外人,还请文伟兄有话直言。” 费祎点了点头,抱拳道:“那么请恕祎失礼了——敢问伯约,在你看来此役能有几成胜算?” 姜维沉吟道:“战事纷繁复杂,瞬息万变,更何况雅顿兵力远超预计,实在难以预料。呃,如一定要预判一二,维以为胜负当在五五。” 费祎缓缓颔首,追问道:“城中将士不足两千,本就捉襟见肘,既如此,伯约你为何还要分兵外出?” 姜维只当他是个不通军事的文官,便略微有些敷衍道: “略阳干系平羌大局,维不可能拿朝廷大计和诸位弟兄的性命儿戏,此事维自有分寸,文伟兄只管宽心便是。” 哪知费祎不为所动,义正言辞道:“请容祎不能接受此策。须知军师有明确将令,略阳城只需谨守数日便可,倘若因你分兵之策而导致略阳城沦陷,岂非坏了军师大计?故而在祎看来,伯约你全力坚守便是,实在不必分兵。” 姜维闻言,眉头微皱,隐隐有些不满,心道:“我终究是此间主将,如何安排战术自有分寸考量,你一个文官却来凑什么热闹?” 但他情知费祎终究代表诸葛亮而来,而且这个问题费祎没有在军议时当众提出,而是在散帐后私底下发问,显然也是为彼此留了面子。 看来眼下这般情况,不如实回答却是不行。他只得暗叹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敌人虽然来势汹汹,但因为各部仓促成军,没有没有统一口令,没有协防,彼此之间亦称不上配合,我军若布置一部在外游击,可使其无法全力参与攻城,等到敌势疲惫,我军便可寻其弱点,内外夹击,一举克敌,如此岂非好于被动防守?” 费祎见他没有改变战术意图的意思,便抱拳道:“祎身为奔波传信之人,对于战局本无置喙的余地,但有一句逆耳忠言不吐不快……” 他稍一停顿,面色倏忽一肃,抬眼直直盯着姜维,郑重道: “尝闻伯约做事好出奇兵,且屡屡能化腐朽为神奇……但所谓世事无绝对,伯约你正值大有可为的年纪,又蒙主公、军师看重,为人处世,还是脚踏实地、不务虚名一些为好。祎自知位卑言微,本无立场说这些话,但你我终究相交一场,还是厚着颜面奉上此语,万望你慎之。” 说罢,作了一揖,就此转身离去。 姜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于门厅,心头火气却是不可抑制地燃烧起来。 费祎这番话明着劝处事谨慎一些,但言下之意却是在暗责他好大喜功,放着稳稳的防守不做,偏要搞什么分兵出击——此策这虽然增加了歼灭雅顿的机会,但城池失陷的风险亦随之增大。 但他又有些无奈,因为在历史上,两人的关系大抵就是这样的。 历史上的他是主张伐魏的鹰派,而费祎则是坚持保守战略的鸽派。 诸葛亮、蒋琬死后,费祎当政期间,史载“姜维每欲兴军大举,费祎常裁制不从,与其兵不过万人”,可以说历史上的他被费祎压制的很惨,最终分道扬镳。 而在另一个时空的此时,两人因不同的理念导致的分歧已经初露头角。 大抵费祎的想法稳健——毕竟诸葛亮对大局已经有详细的布置,身为属下就该做好属下的本分,以达到既定战果为第一要务。 而姜维想的想法更进取——他不仅仅想守住略阳,还想找机会行防守反击之举,以求最大程度扩大战果。 不能单纯的说谁对谁错,只是两人的行事风格不仅相同而已。 “宿命,终究是种逃不开的东西。” 孤立良久,姜维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情绪。 “我主意已定,此时断无更改的可能!” 大战在即,这一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