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父柴守礼?你弟柴荣?
五代十国时期,官职沿袭唐制(注:此处指李渊、李世民父子所建立的大唐王朝,而非五代时期的中原唐政权,更非南唐)。 武经权作为军中正将,是实职,花清霜和周国旺全是不计入编制的虚职,名义上,他们只是武经权的私人幕僚。武经权如果突然从军队消失,会在朝廷中引起轩然大波,而花清霜和周国旺则可以随时来去,不会令人起疑。 杨义枫擅长易容术,阮浩天擅长伪造印信,这俩人武功都不弱,选他们随行,最合适不过。 更何况师父身边也得有人照应,掌控一万五千铁甲军的武经权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当下计议己定,众人席地而坐,花离问起柴兴的家世,柴兴缓缓道来:“花前辈听禀,柴某本是邢州尧山柴家庄人氏,父名守礼,娶了三位夫人,共生五子。我是父亲的长子,二弟名茂、三弟名荣、四弟名华、五弟名贵,除了这四个弟弟,我还有个三个妹妹……” 花清霜凛然一惊,竟然低呼道:“啊!” 作为一名资深历史爱好者,前世“她”所读过的史料可谓是浩如烟海,到各地游历时,就连很多《县志》、《宗谱》也都读过。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虽然不可能精准记住每一件事中的每一个名字,但“她”的记忆力仍然很值得称道。感兴趣的朝代,在读书的时候,一般和重要人物相关的人和事都记的很清楚,而不感兴趣的朝代,则草草翻过,看的快,忘的也快。 幸运的是,五代这段历史,她就记的很清晰。 在她的印象中,那些杂七杂八的野史中,关于柴荣兄弟的记载,说什么的都有,内容迥异,一片混乱。 但据《唐山县志》引《郡志》记载,柴守礼和几位夫人共生有五子,长子的名字无考,次子曰茂、三子曰荣、四子曰华、五子曰贵,另育有三女。 而《富春屠山柴氏宗谱》则记载,柴守礼生五子,长子与第二子未名,三子荣,四子华,五子贵。 也就是说,老大和老二的名字,未记载,三四五子的名字,与《郡志》所载相同。 一般说来,宗谱的记载要比传说更令人信服。 花清霜心道:“且不管老二是不是叫柴茂,反正我知道老大叫柴兴就行了。” 众人见她正在穷思冥索,都不敢打扰她,待她恢复平静,柴兴这才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花清霜看着柴兴的脸,一字一顿道:“你弟弟柴荣,是不是自幼过继给了一个叫郭威的人?” 柴兴大惊道:“天哪,小姐真是神算,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不瞒小姐,正是这般!我姑姑嫁给了郭威,后来我爹又把我三弟过继给了他们。” 花清霜又道:“那郭威,正是大周国的开国皇帝!” “啊?此话当真?”不止柴兴的嘴巴大张,可以塞下一个核桃,就连花离、武经权、周国旺等人亦是震惊不己,谁也没想到,柴兴竟然和皇帝的养子是亲戚! 古代社会,儒家的三纲五常是深入人心的。 在家里,很多晚辈知道父母叫什么名字,知道爷爷叫什么名字,但唯独不知道奶奶叫什么名字,这是有原因的。因为在家里,日常生活中从来没有任何人直呼奶奶的名字,久而久之,“祖母”二字也就成了奶奶唯一的代号,自是终其一生,也不知道奶奶的名字了。 这个道理放到朝廷也是一样。 南汉久处边陲,消息极端闭塞,南汉军民往往只知道自己国家君主的名字,而其它国家君主的名字,因为从来没人提起过,他们是无从得知的。偶有传闻,几十年来也都是这样的消息传递格式: “燕王(注:小国之君,此处指刘守光)被灭了。” “歧王(注:小国之君,此处指李茂贞)被收拾服了。” “南唐狗皇帝认怂了,全军撤回!” “他们中原又改朝换代了,大周灭了大汉!” …… 所以柴兴只知道现在的中原政权叫大周国,却不知道他们的皇帝是柴荣的养父郭威。 “可是,即使是这样……”柴兴脸上的兴奋神色一闪而过,露出失望的神情:“郭威贵为天子,儿子肯定少不了,我弟弟又不是他亲儿子,以后都不一定会有封地……” 花清霜一脸笃定:“你错了。郭威死后,柴荣将登基为帝。” “小姐,这这这……这是真的?但是,为什么啊?”柴兴感觉自己的上下牙在打架。 “因为汉隐帝刘承祐在屠杀大臣的时候,杀光了郭威的所有子孙,于是柴荣就成了他唯一的继承人。不止如此,柴荣还是整个五代时期的第一明君。” “打了这么多年仗,我舍生忘死的伺候各路昏君,只为了混口饭吃。我虽然活着,精神却已经死了。唉,我就是个行尸走肉……既然我弟弟将来会是一代明主,那我何不投在他麾下,效命疆场,博个封妻荫子?”柴兴的眼神中,燃起了激烈的希望之火。 花清霜第一次预言未来之事的时候,所有人为了照顾她的面子,都是嘴上不说,心里对她嗤之以鼻,觉得这女孩子肯定是脑袋被驴踢了。 而当她的预言无数次精准应验的时候,已经再也没人怀疑她说的话了。 古代的人,那真是迷信之极。 现在这帮人都把她当成神来崇拜。 花离盯着女弟子的脸,也露出欣喜的神色:“这乱世,只有明主方能救之。当年隋末大乱,是李世民大帝出来收拾残局,为天下百姓打出了一个太平盛世。霜儿,为师问你,你觉得这柴荣,比起李世民大帝如何?” “不会差太多。”花清霜一字一顿,把这五个字说的坚定万分。 柴兴喜上眉梢:“唐太宗是千古一帝!历代所有帝王的楷模!我弟弟能和他比肩,那也算不软了!” 突然,柴兴一拍脑门,又想起一事:“唉呀,按照礼法,我三弟身份再尊贵,毕竟已经过继给郭家,不能再与我爹相认。我爹穷困潦倒,又生性懦弱,以前就经常挨欺负,现在会不会也……” “你爹哪里还是穷人?他老人家现在己是皇亲国戚了。柴大哥你还担心他被人欺负?实话告诉你,现在这天底下,只有你家老爷子欺负人,没人敢欺负他!” “我三弟,不是不能和父亲相认吗?”柴兴一脸惊奇。 花清霜笑道:“你家老爷子和郭威不也是亲戚嘛,郭威想让他显贵,那还不容易?” 柴兴摘下仿造的酋长帽子,恍然大悟道:“哦,你看看我,都高兴糊涂了。那个……小姐,我弟弟啥时能继位,这个能推算出来吗?啊,算了……这个太难了,我不应该拿这事难为小姐,我今天这是怎么了,都高兴傻了。” “明年(954年)正月壬辰,周太祖郭威驾崩,你弟柴荣继位。” 花清霜的声音很悦耳,就在柴兴忘乎所以,兴奋的抓耳挠腮的时候,帐中所有人都听清了这句话。 “砰。”柴兴手上的帽子失手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