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心灵钟摆
昏暗的意识世界之中，不知何时布满了密集的蜘蛛丝。 这些蜘蛛丝扎根于模糊的潜意识空区域中，无限延长，将规模庞大的神经网络牢牢地缠绕在了其中。 大祭师试着控制精神力，但完全不起作用，那些蜘蛛丝似乎将他和神经网络之间的联系隔绝开了。 他控制自己的意识，顺着那些蜘蛛丝向意识空间深处看去。 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整个意识空间都开始向上下拉伸，像是被用力握住的水气球。 意识空间的这种状态，是他极度震惊的体现。 大祭师曾经遇到过比这更危险的情况，都被他逃脱了，如果是平时的他，是不可能如此震惊的。 但大祭师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个情况，依旧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 只见那些蜘蛛丝扎根之处，正是刚刚两人精神力大战时，精神子弹落下来的地方。 对于那些精神子弹，他起初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对方打空了，偶然落下来的。 但如今看来，这些精神子弹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真正的杀招。 而刚刚的精神力大战其实只是幌子，一个吸引他注意力的诱饵罢了。 这代表对方拥有无比的自信，而且将一切都已经算计到了。 此时，大祭司第一次产生了对方要比自己强上一个阶梯的感觉，这种感觉一出现，就被无限放大了。 大祭司拼命的尝试夺回神经网络的控制权，但都无济于事，那些蜘蛛丝宛如锁链，将他控制的死死的。 这让他更加惊恐了，只见他直接将意识从脑海中抽离了出去，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现实世界的商场里，还是那么的灰暗，坑坑洼洼的墙壁，满是血迹的地面，还有一直在看着他的林语几人。 但是这一次，商场之中多了一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面容偏中性的女人，大概二十六七岁，穿着一件露肚脐的黑色t恤和卡其色风衣。 那个女人站在刚刚被莫子航炸出来的窟窿前，此时也缓缓张开了眼睛。 她的双眼很清澈，漆黑的瞳孔中有两只钟摆在摇晃。 “眠者？” 大祭师通过阴郁男子的嘴，吐出了一个名字。 身为大能力者，自然都有着自己的情报网，大祭师这种邪教大能力者则更是如此。 一个国家有哪些大能力者，又有那些大能力者要加以注意，这些邪教甚至比探索者联盟还要清楚。 对于大祭师来说，第三探索者学院的【眠者】是重点注意对象中的重点对象。 在精神力层面上，大祭师只忌惮几个人，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梦魇】之外，就是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了。 “智械联盟的大祭师？竟然被我抓到了一条大鱼，这下能领奖金了。” 【眠者】唐嫣看着眼前七窍流血的男子，又联想到第20市发生的事情，很快就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她笑了笑，向前大祭师缓缓走去。 大祭师的脸色一片煞白，在加上脸上的血迹，显得分外狰狞。 此时他的神经网络被封锁，无法进行意识转移，一旦被唐嫣抓到，就真的跑不了。 绝境！ 丰富的实战经验告诉他，此时更应该冷静，要观察周围的环境，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寻找逃脱的方法， 当他正准备去思考这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 恐慌、急躁、恐惧这些情绪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些。 他抬头，看向唐嫣漆黑双眸中的钟摆，知道自己已经被他的能力所影响了。 在智械联盟自己的情报网中，他特意了解过唐嫣的一些信息和能力。 那植于双眼的钟摆是六星虚影，心灵钟摆。 据说是某个高等科技文明的心理学设备。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中了心灵钟摆的‘情绪放大’能力，自己的所有情绪都无形中放大了，让他在刚刚的战斗之中，做出了许多错误的决定。 这次他直接放空了思考，让恐惧的情绪被放到最大，准备顺水推舟，让大脑为情绪服务，来思考逃跑的手段。 很快大脑给出了答案。 只见他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向来时的楼梯跑去。 这具身体的主人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体能力很一般，跑的速度非常慢。 他闷头跑了几步，却发现不知何时，唐嫣已经堵在了那里。 他掉头再跑，想从附近的窗户直接跳出去，却发现唐嫣又出现在了窗户前。 他再次改变方向，准备向莫子航炸出来的那个大窟窿跑去。 可是他一抬头就发现唐嫣还站在那里，仿佛根本就没有移动过。 他立刻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又被深度催眠了。 本来在已经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他这种级别的大能力是很难在正面战斗过程中被催眠的。 但是刚才，他主动让恐惧的情绪占据了主导地位，导致了他心理防线的崩溃，再次被催眠了。 对于大祭师这种对精神力有很高造诣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侮辱。 他咬了咬牙，知道某种意义上，自己做出‘让恐惧情绪占据主导地位’这个决定也是受到了‘情绪放大’能力的影响，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 唐嫣盯着大祭师的眼睛，问道；“智械联盟的总基地在哪里？” 她的声音很轻，如春风过耳，无形间就降低了大祭师的心理防御能力。 这是心灵钟摆的一种辅助能力，“信任之语”。 这种能力可以无形间降低目标的警惕性，让其对自己信任感增加，具体效果怎么样，决定于目标的心理素质。 这种辅助能力，对大能力者来说基本是没用的。 不过现在大祭师属于被催眠状态，所以才产生了效果。 听到唐嫣的询问，大祭司很自然的回答道；“不知道，智械联盟很少开大型会议，而且每次都是在不同的地方，具体哪个地方都是临时通知的。” “很好。” 唐嫣鼓励了一句，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继续问道：“那你和高层还有其他人是怎么联系的？” 大祭司还是处于一个很模糊的状态，回答道：“写信，我们都是把信藏在快递里，让快递公司帮我们送过去。” “把信藏在快递里？” “原来如此，怪不得在网络上查不到任何痕迹，没想到信奉人工智能的智械联盟会摒弃网络上的手段，而选用要慢一些的物流。” 唐嫣嘴角微微翘起，困扰他的一些问题得到了解答。 她继续使用‘信任之语’，问道：“快递必须要有固定的地址，你们的地址在哪里？智械联盟高层和其他大祭师的地址你知道多少？” 唐嫣很清楚，这可是一条真正的大鱼，说不定能将智械联盟连根拔起，至少也能再抓出几个大祭师出来。 在智械联盟中，大祭师已经是高层了，掌握着相当多的秘密情报，能抓出几个大祭师，绝对是很大的成功。 “我不知道高层的地址，我们是单方面沟通的，至于其他大祭师，我只知道两三个。” “至于我们的地址，在......” 当说到这里时，大祭师突然停住了，思绪仿佛被套上了一道枷锁，他的大脑似乎也被狠狠敲了一下，立刻从催眠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心理暗示？而且还是强制型的那种，应该是自己对自己施展的。” 唐嫣微微蹙眉，大祭司的警惕性出乎她的预料，当然，是之前正常状态下的大祭司。 她清楚，这名大祭司肯定预想过这种情况，并对自己下了强制型的心理暗示。 强制型的心理暗示就连自己都无法解除，甚至根本无法察觉，拥有绝对的执行性。 唐嫣的问题触发了大祭司的心理暗示，才导致他从催眠中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大祭司脸色一变，知道自己应该泄露了很多机密。 他扭头就要再跑，可是唐嫣根本不给他机会，一个擒拿直接将他扣在了地上。 大祭师这具身体的主人只是个普通人，体力弱的可怜，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唐嫣压在大祭师的身上，盯着他的眼睛，瞳孔中两只精密的钟摆疯狂摇动。 “说，你的据点在哪里？” 唐扬继续逼问道，同时开始了强制催眠。 “呵呵，没用的，我的心理暗示是最高级别的，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我的据点就是市中心小区的十二栋别墅。” “每个月我都会住在不同的别墅中，这个月轮到了第7号别墅。” 说着说着，大祭司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他发现自己的据点竟然已经被他说出去了，而且还说的极为详细，他的心理暗示仿佛不存在一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十二栋别墅，倒是蛮狡猾的吗。” 唐嫣冷笑了几声，将大祭师的话记在了心里。 大祭师的心理暗示之所以没起作用，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已经把据点暴漏了出来，是因为唐嫣使用了心灵钟摆的能力。 ‘诚实’ ‘诚实’的强制性甚至超过了催眠，效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有问必答，而且无法做出任何隐瞒，哪怕是心理暗示都无法阻止这种能力。 此时，大祭师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他知道没有任何情报价值的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在唐嫣面前他没有任何逃脱的手段。 短暂的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脸色大变，变得狰狞与疯狂。 他怒吼道；“不要小瞧了心理暗示！” “我早晚会回来的！” 听到这些话，唐嫣微微一愣，她实在想不出这两句话哪里有关系，也想不出被封锁了神经网络的大祭司还有什么手段可以脱身。 唐嫣是个很谨慎的人，没有任何拖沓，她再次将精神力以蜘蛛丝的形态连接到了大祭司的脑海中，从而进入了他的意识世界。 唐嫣将自己的意识投射了进去，发现大祭师的意识世界并没有什么异常，神经网络仍然被她的蜘蛛丝牢牢封锁在其中，没有调动精神力的可能。 现在大祭师的意识世界对唐嫣根本没有抵抗能力，唐嫣就像这片意识世界的主宰，可以随意巡视。 很快，她察觉到了某种波动，并在大祭司师的潜意识深处找到了那发出波动的地方。 那也是一颗精神力种子，深埋于虚幻模糊的黑暗之中，藏的很深。 意识世界是没有空间限制的，别说是唐嫣了，就连大祭师自己都不可能探索完毕。 这种拥有无限纵深的潜意识区域，就是各种精神力攻击、催眠、意识种子发挥作用的地方。 这颗精神力种子很小，比唐嫣的蜘蛛丝还不容易被发现，这是它能在潜意识区域里藏的很深的原因。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这枚精神力种子缺乏相应的威力，不足以撼动那些蜘蛛丝的封锁。 唐嫣注视着这枚精神力种子，开始开考虑怎么处理它。 如果是一般的人，肯定会直接将其去除掉。 但是唐嫣的经验告诉她，大祭司留下这颗几乎没什么威力的精神力种子，必然有着相应的作用，贸然除去，可能不是好方法。 可此时，这枚精神力种子动了几下，竟然自行消散了。 于此同时，大祭司的整个意识空间都开始坍塌，他庞大的神经网络竟然从内部开始迅速萎缩，神经节点大面积凋零，只是几秒钟，就有几百个神经节点消失了。 唐嫣立刻从大祭司的意识空间中抽离了出来。 只见此时，大祭司脸上那扭曲的神色，正在逐渐消失，慢慢变得平和，他的眼神也正在逐渐变得浑浊。 唐嫣立刻意识到，他的主体意识在逐渐崩坏。 就如被他机械降神的黄金祭祀和阴郁男子一样，他的意识也即将消失了。 “这是自毁的心理暗示！” “你做了什么？” 唐嫣再次发动了‘诚实’能力，厉声质问道。 大祭师此时已经懒得抵抗了，冷笑一声，缓缓回答道：“这是我设下的第二道心理暗示，一旦那枚精神力种子消失，我的神经网络便开始执行自毁程序。” 心理暗示是以神经网络为目标施行的，就像编写好的程序，即使神经网络与大祭司的联系断开，也能自主运行。 刚刚对据点地址的心理暗示能够生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唐嫣不相信这名大祭师会甘愿自毁，继续发动‘诚实’能力，追问道；“那你又准备了什么后手？” “呵呵，我将自己的意识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