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拖不欠
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纹身在老板娘的左腿内侧，我一眼看到，就猛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就是扛刀的威哥，他的右手臂上，也纹着一条黑龙，我记得当时看到这条黑龙，我心里有不少畏惧感。 如今再见到纹身黑龙，还是有同样的畏惧，只不过这条黑龙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却更加增添了神秘感。 “这是？” 我看得楞了好一阵，以天地的名义发誓，我绝对只看着纹身，没多看老板娘的任何部位。 老板娘抿嘴一笑，放下了皮裙，唏嘘一叹道：“有些印记篆刻在身体上，就再也抹不去。” 她没说是不是混过社会，但就凭那条纹身黑龙，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而且，我还在猜想，老板娘是不是与威哥有啥关系，不然他们的纹身怎么会一样。 只不过，我并没有再多询问，明显感觉到老板娘不愿意谈这个话题，她叼着烟往她的寝室走，不回头的给我说：“我说过，只要你没惹事，在酒吧即使天王老子来找你麻烦，我都会帮你。” 我大声的说了声谢谢，老板娘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然后进入寝室关闭了房门。 躺在大床上，我凝视着墙壁上老板娘的婚纱照，照片上的老板娘完全没法跟社会女的形象相提并论，我更加觉得老板娘故事深沉了，只是我不便深究太多。 有些事，老板娘不愿意触及，我最好还是不要去多问。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我遇到了向利民，与他一边走一边聊。 我问及了一个关于熊壮壮的话题，我说熊壮壮为啥老是睡不醒？ 向利民回道：“壮壮哥家里有个残疾的爷爷，还有个他爷爷捡到的小孩，也就是从捡到小孩开始，熊壮壮就每晚去打工挣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工作，好像每晚都没睡觉，总之每天来学校就补瞌睡。” 我也在勤工俭学，但我在酒吧工作时间并不是太晚，因此不影响我的睡眠时间。 没想到，熊壮壮也在打工挣钱，只是他仿似在熬夜挣钱，所以每天来学校就是睡觉。 “壮壮哥家里穷，他爹妈不知道去了哪里，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是壮壮哥在勤工俭学养家糊口。” 向利民一声叹息：“本来家庭条件就艰苦，没想到熊爷爷还捡了个小孩带着，因而苦了熊壮壮，他的压力更大，不得不放弃学业，学校也正是因为知道熊壮壮的事情后，才没忍心开除他。” 我对熊壮壮的遭遇，简直是感同身受，我与熊壮壮都是贫苦人家，没爹没妈，只能靠自己。 如果说以前我对熊壮壮有好感，那么现在我对熊壮壮，就多出了同命相连的感觉，这个世界上，不幸福的学生太多，并非人人都能在爹妈跟前撒娇。 唉！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一声轻叹。 向利民见我一脸苦涩，他问我：“你是不是也有家庭困难？我问过张德武，想知道你为啥要在酒吧勤工俭学，但武哥什么都没说，他让我好好对你就行，说你很不容易。楚思麒，我们俩现在是好朋友，如果遇到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我感激的点点头，说有困难第一时间找你。 向利民便安心一笑，这时他遇到了一个老同学，便给我打过招呼，与那个老同学走了。 看着向利民两人离去，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不单单是因为知晓了熊壮壮的家境，还了解到向利民的善意，我觉得，向利民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我在学校外买了一份早餐，进入教室没多久，熊壮壮照常打着哈欠来了。 他只要一来教室，全班同学都会异口同声喊壮壮哥，我也大喊着壮壮哥，等到熊壮壮回到座位上，我拿出了那份早餐，递给了熊壮壮。 我知道，熊壮壮肯定没吃早饭，他每晚都在外打工挣钱，我猜想熊壮壮此时应该才刚下班，他比我累了太多。 看着我递过去的早餐，熊壮壮先是拧眉看了我几秒钟，在我始终含笑的神情下，熊壮壮这才接过了早餐，他一屁股坐在了大号的定制座椅上，给我竖起了个大拇指，便埋头开始吃早餐。 我没敢打搅熊壮壮，却发现班上所有人都奇异的看着我，好像在看着一头恐龙。 我被同学们看得很不自在，就伸手碰了一下前面的李娟，我小声问同学们看我干啥？ 李娟先瞅了瞅吃得忘乎所以然的熊壮壮，然后急速埋头给我写了一张纸条递过来。 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李娟写的是高一开学那天，有个好心的男生也给熊壮壮送了一袋早餐，结果熊壮壮破开大骂，说草泥马，难道瞧不起老子，是不是觉得老子吃不起早饭？ 然后，那个男生吓破了胆，急忙给熊壮壮解释，却遭来熊壮壮暴喝一声闭嘴，紧跟着，熊壮壮抓住那个男生，就将一袋早餐，强硬的塞进了男生嘴巴里。 最后，李娟告诉我，说那个男生当场差点噎死，第二天下午就吓得退学离开了二中。 正是因为熊壮壮那一怒，整整半年过去，再也没有人敢送熊壮壮早餐，即使柳筱婷都不敢！ 我看完纸条，只觉得身体一阵透心凉，我的乖乖啊，要是熊壮壮发飙，把那一袋早餐强塞在我嘴巴里，那我也肯定会噎个半死，最主要的是好丢脸，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我多半下午也得退学。 这熊壮壮，真不知道他为啥自尊心那么强！ 我庆幸逃过一劫，后怕得都不敢去看吃早餐的熊壮壮，我这才明白为啥同学们都那么奇奇怪怪的看着我，或许他们也在想，为啥熊壮壮没对我发飙的原因。 “喂，棒槌，有水没？” 熊壮壮狼吞虎咽的吃完早餐，喝下我送的一袋早餐奶，但他依旧感觉口干舌燥，于是抬着眼皮问我。 我忙说没有，表示这就下楼去小卖部买给他，哪知道这时柳筱婷来了教室，手里正好捏着一瓶纯净水，熊壮壮便吞咽了口唾沫，看向柳筱婷，大喊道：“班花，我口渴，把水给我喝。” 柳筱婷一愣，明显被熊壮壮主动要水喝给惊到，班上其他人也意外的看着熊壮壮。 我听到柳筱婷在嘀咕：“啥情况呀，熊壮壮，你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问别人要东西？” 熊壮壮说句少废话，给不给？ 柳筱婷便把纯净水丢给了熊壮壮，还不解的挠着头皮看着熊壮壮喝水。 熊壮壮是真渴，他打开纯净水，一股脑子一口闷掉，这才擦了下湿漉漉的嘴巴，打了个饱嗝，扫了我一眼，然后趴在课桌上，没几秒就鼾声如雷。 看着熊壮壮睡着了，班上的同学们这才敢议论纷纷，无不是在讨论为何熊壮壮今天变了，还有人问我与熊壮壮是啥关系，为啥熊壮壮吃我送的早餐？ 我被问得也是一脸懵逼，搞不懂为啥熊壮壮会如此这般。 直到中午放学，熊壮壮被柳筱婷叫醒，我才搞清楚了原因。 熊壮壮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指着我说：“棒槌，今中午你还得请我吃饭，你自己做过啥，你自己清楚，是你欠我的，所以吃你两顿，不过分，然后我们俩，不拖不欠！” 我瞬间明白了，熊壮壮指的是我袭击冷远航这事，他帮我瞒着真相，因此觉得我送他的早餐并不是可怜他，而是他应该得到的！ “你做过什么？” 我明白过来，但柳筱婷不明白，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马上锁定在我身上，冷声问道：“你欠熊壮壮什么？你啊，刚转学来二中，就不能老实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