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 认输
第229认输 十二云手腕翻转,两条雷蛇长鞭卷向贺路千。 长鞭速度极快,贺路千仓猝之间,仅能以斩日刀迎接十二云的抽甩。 雷蛇电鞭打在斩日刀刀面,仿佛雷电劈落凡尘,又仿佛高压电弧扩散,令贺路千泛起随时有可能触电身亡的危机感。 内力体系能否抵御雷电麻痹和雷电烧烤呢? 贺路千心里没谱。 因为民愿世界和土著世界都没有点亮电气科技树,贺路千没办法亲自测试;五雷正法衍生的雷电特效也不是真正的雷电。雷电自然现象当然有,贺路千却不可能傻到以身试雷。 长鞭的灵活甩击,和噼里啪啦的雷蛇电弧,令贺路千无法靠近十二云发挥他的体力优势;十二云的速度优势,令贺路千躲避长鞭甩击时更加被动。 如果贺路千手持普通武器与十二云作战,首先需要排除导电金属,其次需要考虑武器被雷霆双鞭打断——就像贺路千的制式刀械,此前毁于蛇公主的细剑。所幸,凝聚长生石碎片的斩日刀品质更高,无论雷霆双鞭的电弧打击,还是鞭身的直接缠绕、甩打,都无法带给它半点儿实质损伤。 亦是依赖斩日刀优势,贺路千方能勉强抵御十二云的侵袭。 十二云连攻十九鞭,贺路千勉强第一次反击; 十二云继续连攻十二鞭,贺路千勉强第二次反击; 十二云继续连攻十五鞭,贺路千勉强第三次反击; …… 贺路千处于绝对的劣势,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十二云一鞭抽成重伤。 为了躲避十二云的步步紧逼的威压,贺路千不得不一退再退,甚至被迫退到地势更加不利的蛇湖。 但是,紫微宫弟子没有人露出笑脸。 因为大家都知道十二云的短板。 十二云强在97级实力的恐怖爆发力,弱在人老体衰,无法持久作战。反观贺路千,他昔日与蛇公主十四飞、蛇母十三玉的车轮战,现在与十三芪、十二芽、十二云的车轮战,都直接表明贺路千有着紫微宫弟子无法想象的持久作战能力。 再者,贺路千看似非常危险,却不曾真正受伤一次,表明十二云始终无法把表面的优势转化为真正的胜利。 如此僵持下去,待十二云气力减退时,她还怎么打? 紫微宫弟子的担忧,很快变成现实。 彼此鏖战十五分钟左右,十二云的攻击节奏渐渐开始变慢,战局走向势均力敌。 鏖战半小时左右,贺路千后来居上,化被动为主动,开始反过来威胁十二云。 十二云某次转换招式,因为力量速度下降而出现了小小的漏洞。贺路千敏锐抓住这个漏洞,长刀趁机突进,虽然最终没能斩伤十二云,却把十二云及所有紫微宫弟子都吓了一跳。贺路千这次突袭,仿佛量变到质变的转折点,十二云露出的败像越来越明显。 心里不服十二云的紫微宫弟子,目光闪动。 紧跟十二云的紫微宫弟子,则意识到了危机即将降临:如果她们坐视十二云被贺路千斩杀,紫微宫实力榜排名第二的十二芽、并列排名第三的蛇母十三玉、十三青,会饶过她们的背刺吗? 蛇公主十四飞的脸色,变了又变。 蛇公主犹豫一阵儿,最终下定决心拔剑出鞘,招呼所有紫微宫弟子上前:“咱们助云师祖一臂之力。” 蛇公主十四飞是龙秀秀提前指定的十四代蛇母,她虽然尚未正式取代蛇母十三玉,却也有龙秀秀的信誉背书。紫微宫弟子无论对十二云派系不满,总是当作内部纠纷,在彻底撕破脸前,她们理所当然更排斥贺路千这个外人。那些诚心诚意效忠龙秀秀的紫微宫弟子,听到十四飞的号令,便不假思索都拎起武器,准备群殴贺路千。 这时候,蛇母十三玉突然走出十二代弟子的控制。 而且,不是蛇母十三玉实力强悍,蛮力摆脱了十二云派系留下的暗招。这名奉命控制蛇母十三玉的十二代弟子,确认十二云无法赢得胜利,果断重新站队,改而以实际行动向蛇母十三玉示好。 蛇母十三玉赤手空拳拦住蛇公主十四飞,阻止紫微宫弟子围攻贺路千:“云师叔一生光明磊落,你们不要打断她与贺门主的切磋。”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假。 但没了十二云的实力威慑,蛇母十三玉奉命统领紫微宫的威望重新降临,所有紫微宫弟子不管心里怎样想的,现实里都不敢继续反对蛇母十三玉。你不敢出头,我也不敢出头,二十余名紫微宫弟子被动放弃了围攻贺路千的计划。 蛇公主十四飞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仅仅恨恨地低声埋怨蛇母十三玉:“未来你不要后悔。” 师母十三玉却对蛇公主十四飞的埋怨听若未闻。 蛇母十三玉与蛇公主的争执,也落入十二云眼里。十二云原本就把胜利希望寄托在两刻钟内解决战斗,如今两刻钟已过,她越打越心虚;瞧见远处的紫微宫弟子被蛇母十三玉说服,放弃围攻贺路千的计划,十二云顿时觉得大势已去:“罢了!” 趁着还有保命力气,十二云急速退往紫微宫人群里:“门主刀法了得,老朽认输了。” 十二云主动认输了。 需要剩勇追穷寇吗? 贺路千觉得没有。 首先,贺路千暂时仅能依赖耐力优势勉强打赢十二云,不具备彻彻底底碾压紫微宫的能力。 其次,贺路千也没有必要与紫微宫分出你死我活。 蛇母十三玉目光短浅,对游空招讨司威胁有限;十二云本就老迈将死,战败带给她的暮气,篡位不成的挫折,或许能够加速她的老病凋亡。后退一步说,即使十二云有一颗强大心脏接受失败,她也注定跟不上贺路千的变强速度。一年两年之后,贺路千估计就能强到像碾压十三芪、十二芽那样碾压十二云了。 贺路千没有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既然战略主动权已经转移到贺路千手中,不如见好就收。 贺路千刻意略过紫微宫的傲慢和敌意,把矛盾局限于罚父部落大酋长等六名部落土著,回到最初的原点。贺路千旧事重提,邀请蛇母十三玉继续验证罚父部落大酋长是否藏身蛇湖:“咱们继续搜查罚父部落余孽吧?” 十二云认输之后,面庞意料之中浮现一丝至绝望神情,仿佛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气。 可听到贺路千重提罚父部落旧事,十二云出乎意料地愿赌服输。失败了,就干脆利落地坦然承认失败,十二云扬声打断贺路千对蛇母十三玉的邀请:“罚父部落一事,由我而起,我愿意亲自承担后果。还请贺门主不要连累紫微宫其她弟子。” 十二云郑重其事做出承诺:“请贺门主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等贺路千表态,十二云拎起雷霆双鞭,冲向蛇湖南方。 大约半小时,十二云以雷霆双鞭卷着六条尸体踏水归来:“这是六名罚父部落余孽的尸身。” 十二云疑似依赖雷霆双鞭的雷电特殊功效杀死罚父部落六名部落土著,他们的尸体看起来非常接近中电身亡。同时,六名部落土著的面庞虽然有些部分黑黑的或者脸皮出现残缺,却足以证明他们的确是罚父部落大酋长、大酋长继父、大酋长生母、大巫师等人的正常脸庞。 再者,非玩家管理模块有一项辅助功能,凡是贺路千认识的土著,死后一段时间内,游戏系统会贴心标注某某尸体姓甚名谁。这条辅助功能验证了贺路千的判断,六具尸体的确是关复炐追踪无果的罚父部落余孽。 贺路千能够想象罚父部落大酋长的郁闷:关复炐讨伐罚父部落时,十二云也想在紫微宫搞事,暗中收留了罚父部落大酋长等六人;可十二云毕竟更重视自己和紫微宫的利益,今日见识不妙,他果断抛弃了大酋长等六人。十二云之所以杀的这样快,理该是她耍诈靠近六位部落土著,而后趁其不备突然袭击。 贺路千心中对十二云的性格迅速有了新的了解:“难怪十二云准备架空十三玉,原来她性格狠辣而又凶残,与拒绝无辜杀生的蛇母十三玉截然不同。幸好十二云已经老迈将死,否则由她领导的紫微宫,肯定比蛇母十三玉治下的紫微宫更让人头疼。” 十二云没有指望六名部落土著的性命能够换来贺路千的谅解,又向贺路千承诺说:“杀死罚父部落大酋长,只能算止恶,而不能说道歉。传闻泥毒番即将入侵乐东岛,如果他们在游空招讨司境内登陆,我以娘娘之名发誓,哪怕拼上这条老命,也会帮你拖住一位泥毒番一品修行者。” 前面已经说过,贺路千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镇压紫微宫。 而在贺路千能够以一己之力碾压整个紫微宫之前,鲁莽杀死十二云激化两家的矛盾,必然弊大于利。再者,紫微宫毕竟是龙秀秀的忠犬,如果贺路千揪着十二云的错误不放,以致激怒了龙秀秀,也不是好选择。 说句实话,贺路千也没有征服紫微宫的想法。 紫微宫的母系氏族思维,与丰人移民的父系氏族思维,两者之间的矛盾冲突,绝非三五年可以解决。 贺路千不求紫微宫为他效力,也不指望紫微宫帮游空招讨司遮风挡雨。只要这群傲慢的紫微宫弟子不在游空招讨司境内乱搞事、不拖贺路千的后腿,贺路千就非常满意了。为了缓解紫微宫的敌意和焦虑,为了让龙秀秀突然归来后无话可说,贺路千索性轻拿轻放处置此事,话题始终不偏离罚父部落。 至于十二云派系与蛇母十三玉派系的矛盾,贺路千更不愿意理会。 对贺路千来说,只要紫微宫别侵犯游空招讨司的利益,十二云派系与蛇母十三玉派系内斗得越激烈越好。紫微宫弟子忙于内斗,贺路千才不会担心她们扯后腿,才不会担心她们暗中执行龙秀秀的命令。 留着十二云,显然利大于弊。 接下来,贺路千一边借机立威,委婉警告紫微宫弟子没有底气傲慢;一边表现出见好就收架势,尽量降低紫微宫弟子的敌意。 === 回到十二云视角。 十二云主动认输,配合贺路千的见好就收,罚父部落余孽问题很快有了大家都能接受的结局。可是,失败的味道毕竟不好受,十二云确定贺路千无意深究此事,以身子乏困为借口,落寞地孤身脱离喧闹的人群。 十二云却没有返回紫微宫。 十二云在山谷里东绕西绕,来到某个茶园村寨。 避开来来往往的寨民,十二云熟练钻入一处茶园,径自走向茶园地头的木屋。 走到木屋前五六十步远,木屋里突然响起呵呵笑声:“我的亲妈哟,你终于还是来了!” 呵呵笑声里,木屋走出一位三十四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名曰祁是非,乃是十二云的亲生儿子。 但独特的母系氏族文化熏陶下,紫微宫弟子普遍重女轻男。 举例来说,如果紫微宫怀孕生下的是女孩,孩子无论如何都要留在九蛇部落抚养成人;而若怀孕生下的是男孩,紫微宫的态度则是可养可不养。 可养可不养的意思,如果男孩生父不愿意养或者没有能力找到紫微宫,紫微宫便把男孩送给九蛇部落土著家庭抚育;而若男孩生父或其家族、朋友,追到了紫微宫弟子或千里迢迢追踪至乐东岛,紫微宫便会大大方方地将男孩还给他们。 祁是非,血缘上是十二云的儿子。 可祁是非小时候刚断奶,十二云便冷酷无情地把他丢给九蛇部落的某部落土著家庭;祁是非十二岁左右时,祁是非生父的朋友寻到紫微宫,才把祁是非接回老家。祁是非十二岁之后,或者说一岁之后,十二云便再也没有见过祁是非。 母子俩不是没有条件见,而是不想见,也觉得没有必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