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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你依然是个天才

    伴随长公主的回归,南疆战场的腥风血雨终于告一段落。

    失去灵池后的荒蛮之灵暂时没有了无休无止地发起死亡冲锋的能力,不得不暂时收缩阵线以舔舐伤口。

    而南疆军团其实受创更重,尽管前线有李覃这样的离火大宗师,又有雪山巫祝,但是面对一个数量无穷无尽的对手,再强大的力量也架不住消磨,军团这几个月的伤亡着实惨重,所以在获得喘息之机后,同样也收缩了阵线,后撤到了约半年前开垦出的要塞中。

    要塞内一片沉默,生者为逝者举行无声的葬礼,幸存下来的伤患们,则分批送回帝国腹心处,接受更妥当的治疗。

    无论接下来南疆战局要如何发展,这支军团都必须休养生息,暂时罢战了。

    哪怕军中最为好战的将领,这些时日,也只是在思考要如何更有效率地完成南疆军团的轮换,要如何说服议会尽快从全国各地抽调新军补充力量……

    甚至军团的最高领袖,长公主嬴若樱,都表现地有些意兴阑珊,在回归南疆后,只单枪匹马深入雨林屠杀了两天,就一脸无趣地回到了要塞中,默然不语。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次嬴若樱心情不好,孤军陷阵的时候,不杀足五天是绝对不会罢手的。而现在的长公主,却俨然一副浪子回头似的收敛姿态,让人不得不好奇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人们就算心中再怎么好奇,也不会多嘴问上一个字。

    毕竟能在南疆战场幸存至今的,都是求生欲和求生能力拉满的专家!

    其实长公主御下宽厚,对于犯错的属下往往只是训斥和恫吓了事,并不会严加惩处,有时候连属下军法官递上来的惩罚建议都懒得签名……但情况也有例外,就是明摆着她心情不好,还要被人当面撩拨的时候。

    长公主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湮灭了一位出身豪门的军中大将,只因对方在她明确表示所有人都闭嘴的时候,他还要喋喋不休,争权夺利。

    连豪门大将都不能免死,再联想到不久前某皇子的暴毙,自然没人会去触嬴若樱的霉头。

    只有一个例外。

    “樱姐,心情还是不好啊?”

    长公主的私室内,蓝澜非常爽快地大方的推门而入,手中则端着两杯清澈的百果浆。

    嬴若樱看了一眼蓝澜,就不由失笑,本来还挂在脸上的恼怒之色不翼而飞。

    “你可真是会欺负人啊。”

    蓝澜毫不在意道:“反正他的核心目的也是为了让你开心,既然你见到我比什么都开心,那他的目的也就实现啦,我明明是在帮他,哪里是欺负他。”

    嬴若樱闻言更是忍俊不禁,一边接过百果浆,一边说道:“有道理,难怪你理直气壮地多拿了一杯……唔,我心情其实还好,只是在考虑要怎么具体处理长生树的事情。”

    事实上,嬴若樱的心情可绝对和“好”没半点关联,在蓝澜推门而入前,她是很想再去雨林里杀上几万荒蛮之灵的。

    而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如此恼怒。

    章武的计划,她是同意了的,因为从当时的情况来看,那是最可行也最有利于她的方案。

    皇室迎回长生树其实根本是定案,章武不过是抓住了机会将这一步提前了一大截,就算没有章武,最终结果也无非是议会借口其他理由做同样的事。而章武这一步的结果就是他本人能够趁势而起,跻身议会高层,于是就等于长公主在议会高层多了一条……一个可用的下属。

    再于是,长公主就拥有了奇兵突起的机会。

    只要有章武的支持,加上她本人在议会中掌握的力量,完全可以在议会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时候天降奇兵,将所有“胜利果实”都摘走。

    无论是那些鼠目寸光的议会老朽,还是目空一切的圣元人,都会迎来一个天大的惊喜。

    也是看到了那个未来,长公主才会破例放过章武,否则这种在背地里阴谋行事的蝼蚁,她碾压起来没有任何可以犹豫的地方。

    但是回到南疆,见到熟悉的面孔以后,她却越发烦躁,总觉得事情和她预期的有些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却说不上来。而这份烦躁,靠杀戮荒蛮之灵已经难以消解,所以她才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不断向外释放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在蓝澜推门而入前,以长公主的要塞私室为中心,方圆一千米内就连虫蚁都开始搬迁了!

    对于樱姐的这份恼怒,蓝澜自有办法,说道:“樱姐你心情不好,为什么不去找人出气啊?”

    嬴若樱摇头道:“找谁?”

    蓝澜说道:“管他是谁!”

    嬴若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真是个天才。”

    ——

    白夜城,白塔之巅的云顶花园中,新一轮的高层会议准时召开。

    议题自然是沿袭前一次的那份深层报告,开始讨论如何组建新的长生树。

    过去漫长的岁月里,长生树组织的每一次覆灭后都会伴随新生,新生的组织与之前的基本毫无关联,独立运行。而这一次的管理权则落到了皇室掌控中。

    帝国关于魔道的问题一向由皇家学院议会主导,所以此次新生的长生树,由谁来主导一切,谁来负责根须,枝叶的运行,基本都会由议会商讨定夺。

    这其中牵扯的利益巨大,可以说就算只是微不足道的皮毛都足以让人逆天改命——毕竟长生的案例,直播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至于那是不是真正意义的长生,其实大家也没有那么关心纠结,反正就算是复制体加洗脑造出来的复制人,也比一死百了要强。何况能做到这一点,其中蕴含的魔道技术更是令人痴醉。

    所以前一次会议,皇子嬴宏图也只是定下了大致方向,然后就给诸多巨头留足了时间回去各显神通。

    拉关系也好,搞学术证明也好,甚至是谄媚备礼也好,只要能在这会议中有所作为,人们就可以不惜一切。

    到了这一日,会议桌上终于要真刀真枪的拼杀起来。

    甫入会场,便是一阵唇枪舌剑。

    “赵老,一别数日,气色略显萎靡,可不要操劳过度,伤了身体啊。”

    “呵,于公子这话却显得奇怪了,众所周知这议会中,凭本事跻身高层的,没有一个不是操劳过度,不惜伤身的。老夫在攻克元素炎域的技术难关时呕心沥血,一夜白发不说,还做了肝移植,这才有了晋级大师领域的本钱。而这议会中比老夫更勤奋刻苦的大有人在,只有那些慵懒成性的人,才会对操劳二字大惊小怪吧?”

    “哈哈,赵老真是好大的火气,不过也是难怪,天赋不足之人,面对那些天赋更胜自己的总是火气充盈。”

    “于公子既然自恃天赋过人,不妨咱们这就来比划一下!?”

    “赵老何必恼羞成怒,我天赋平庸不值一哂,但议会里天赋过人而无需伤身的人也不少,不知道赵老是不是打算和他们也都比划一下?”

    诸如此类的言辞交锋,在会场内密布如雨,甚至伴随彼此逐渐恶言相向,蕴含恶意的神通魔能也开始弥漫。

    绚丽多彩的空中花园,被这股神通染上了一层灰败之色,无数花瓣随之凋零,空气中更是不时闪烁火花,直到……

    “都闹够了吧?”

    主位上的皇长子冰冷地开口打断了争执。

    而会场内的嘈杂声也瞬间随之消失,所有人都闭上嘴巴,目光转向了嬴宏图。

    虽然这位皇长子限于年龄,还未能迈入魔道高深领域,在会场内的力量几乎敬陪末座,但无论他实力造诣如何,在这个会场内,此时嬴宏图代表的都是皇室的意志。

    而皇室的意志是至高无上的。

    嬴宏图震慑群雄,而后便直入主题:“今天会议的主题是长生树的建立,而主要内容分为两部分,其一是接引‘树种’,其二才是在本地‘植根’。前者,我已经做了部分前置工作,圣元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听到这里,会场内顿时有些许骚乱。

    长生树的大本营在哪里……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个模糊不清的问题。

    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言之凿凿地肯定长生树的本体是在圣元帝国的掌控中,大部分魔道士,甚至一些跻身大师境界的都根本不知道长生树的存在!

    还是朱俊燊那封公开信,让长生树植根东大陆的话题成为一时热点。虽然圣元议会很快就给出了一个装傻的答复,但大部分高层还是对此了然于胸了。

    只不过当时人们普遍觉得,长生树的大本营在哪里,和大秦帝国又有什么关系?

    如今既然要让长生树重返大秦,那么问题就大了。

    “也就是说,我们还要看圣元人的脸色?”

    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然后立刻引起了纷杂的讨论。

    因为这件事关系太大了。

    之前他们争来争去,为的是利益二字,如今既然要引入圣元人,那么利益分配自然和先前大有不同。

    嬴宏图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这是一个最基本的智商筛选题,之前几天时间里,他给这些议会成员留足了时间做功课,事到如今若是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还没意识到,没做准备,那也就没资格参与后续的利益分配了。

    果然,很快就有人主动站出来答道:“老夫年轻时曾在圣元议会受聘为特别顾问多年,与圣元议会交情匪浅,纵然比不得大宗师那般熟稔,但是应付圣元人还是有一番心得的。”

    众人转过目光,却见那人面目陌生,以前从没见过,顿时就有人起疑,想要质问此人身份。

    然而却见嬴宏图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请你多费心了。”

    这回答更是让人莫名其妙,皇子殿下早认识此人?可他究竟是谁?

    人们实在想问,但见会场内同时还有不少人视若淡然,便开不了口。

    云顶议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当你对某个问题一片茫然,周围人却仿佛了然于胸的时候,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闭上嘴,假装自己也知情。

    因为这种时候,往往真的只是你自己无知而已!

    事实上这条定律在此时是正确发挥了作用的。

    会场内,确有一些人对那个陌生人的身份了然于胸。

    那个陌生人当然是不久前才被嬴宏图亲手开革出议会的吕公。

    吕公配合皇室上演一出好戏,使得长生树回归的计划得以顺利推行,其功劳是被皇室记下来的,嬴宏图亲口承诺了他一个管理者的位置,那么在此次会议中,吕公自然也是有发言权的。

    只不过他的公开身份已经和议会无关,所以只能利用傀儡伪装一下,此事有心人一看便知。而不知的人,说明他们连最初的一关都没过,如今在议会中纯属添头,无需过多关注。

    让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吕公的积极姿态,明明已经得到了皇室的赏赐承诺,但他丝毫没有躺倒放平坐享功劳的意思,反而加倍积极地展示着存在感。

    的确,他早年间曾在圣元议会兼职,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吹嘘的那么光鲜,所谓特别顾问,不是大宗师朱俊燊那种特别,而是勉强达标的擦边球之特别,但的确在大秦帝国的魔道大师里,吕公算是比较会和圣元人打交道的。

    让他去对接圣元的确是一步好棋,至少……在场其他熟悉圣元大陆的人,并不是很想做这种脏活累活。

    圣元人的傲慢是根深蒂固的,那种万物起源一般的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总感觉西大陆的独立战争好像是白打了一样!

    虽然可能对于如今已经退下皇位的陆家人来说独立战争算是白打了……但其他的西大陆人是无辜的啊!凭什么也要遭圣元人的白眼?

    诚然圣元帝国的国力更强几分,魔道文明也更发达,但两国之间的实力对比并没有质的差距,学术层面更是互通有无,彼此补足的关系,偏偏圣元人却总摆出一副上位施舍者的姿态,这就让人倍感不适了。

    尤其这一次迎接长生树回归,更是赤裸裸地要受人施舍,那么对接的工作摆明了就是舔狗工作。在场魔道大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愿意低头作狗?又不是说当了舔狗就能晋级宗师,只不过是有些宗师愿意当舔狗而已。

    所以吕公愿意挺身而出,大家对他的评价就不由高了几分。

    然而就在嬴宏图准备略过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的时候,忽然有人提问道:“若是圣元人在接引树种之后,还打算继续对这边的事务指手画脚该怎么办?”

    人们闻言,不由又是将目光聚焦过去。

    那个声音听来非常陌生,在此之前从没出现在高层会议中,但是这一次人们却不对说话的人身份感到好奇。

    因为那是嬴宏图亲自提拔上来,接替吕公席位的新任议员,密探局局长章武。

    作为大秦帝国最大的情报机构头子,章武一向不是个讨喜的人物,这一次参会也没有坐在吕公往日所坐的主要席位上,而是自己找了花园会场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此时开口,才被人们注意到。

    而对于章武提出的问题,嬴宏图则回应道:“这正是接引者需要应对的问题,如何不卑不亢地和圣元人完成交易,正需要一个熟悉圣元的人来处理。”

    一边说,嬴宏图一边微微皱起眉头。

    章武的问题不能说不对,但显然不在预期内。

    作为刚刚晋升的议员,他不该这么积极主动,而且以皇室对章武这个人的了解,他从来也不是惯于出现在明处的人。

    提这个问题,意义何在?

    却听章武又追问道:“有人熟悉圣元,这一点不稀奇,在场的学院议员,有一半以上曾经去过圣元作学术交流,这也是皇家学院对英才的培养惯例,所以我想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深刻领教过圣元人有多不好打交道。若非有着让他们绝对心悦诚服的本事,他们永远都是以鼻孔看人。而且越是高层行为越是如此。这一次长生树的树种移植,对圣元帝国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战略大计。他们此前其实早就做好了战略收缩百年的准备,却临时得到重新扩张的机会,除非高层授意,否则此事决不能行,而若有高层授意,那么圣元人的膨胀可想而知。”

    顿了顿,章武眼看会场内已经普遍沉肃下来,嬴宏图更是眉头紧皱……便又说道:“圣元人的膨胀,从来不止局限于态度上,对于利益,他们的贪婪从来不是新鲜事。当年的独立战争也正是因为圣元人的过度贪婪所致。而在长生树的移植问题上,我想不到他们不贪婪的理由。”

    说到这里,已经有人忍不住反驳道:“既然你觉得问题这么多,为什么还要提交那份报告?”

    章武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各位若是有空,不妨放下手中的新闻、战报,亲自去南疆战场一看,自然能理解我为什么愿意冒险在这个时候将长生树拉回来。而我的报告能够得到殿下的认可,想必也是基于这种大局考虑。”

    嬴宏图呵呵冷笑了一声。

    章武此时的表演已经完全超出了掌握,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在皇室面前毕恭毕敬的走狗自发狂妃不止……这可真的很有意思了,他到底在图谋什么?

    另一边,吕公却坐不住了,眼看章武想要搅局,不由说道:“圣元人的确贪婪,但我也早就做好了和他们周旋的准备……”

    章武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你要怎么和他们周旋?此事是我们有求于圣元,是我们求着他们将树种带回大秦来压制荒蛮之灵,在这样的立场上,你有什么外交手段可以用?你有几寸的不烂之舌能说服圣元人放下他们的骄傲?”

    吕公还待争辩,却听章武又说道:“这一次,圣元派来的人是许柏廉。”

    一句话,满堂哗然。

    许柏廉!

    这可真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啊。

    他是圣元帝国最年轻的魔道宗师,在一年前把握天启,越过了宗师的境界线,成为天下至高的十三人之一。

    然后,此人一贯以反秦闻名。他曾多次在公开场合鄙夷过大秦帝国的魔道文明,迷离域中更是直接打压秦国的魔道版图。

    更有甚者,在一些非公开场合,他甚至表示过希望圣元发起西征,将那个叛变的大陆重新收归圣元统治!

    在十三位魔道宗师中,许柏廉无疑是最为极端激进,乃至不可理喻的一个。

    他反秦没有任何利益因素,只是单纯看不惯,而这份看不惯甚至没有逻辑支撑。

    许柏廉是个喜欢看书的人,博览群书所学甚杂,所以对于曾经的独立战争的历史,他比很多秦人都了解得更清楚。当然也知道当时的圣元殖民统治有多么腐败不堪,陆昊实在是在忍无可忍时才揭竿而起,持昊天旗推翻了圣元的统治。

    但他依然坚持西大陆的独立无凭无据,武力得来的政权终将被武力摧毁,圣元帝国有义务出兵征讨西大陆,甚至不惜将西大陆的亿万生灵杀得血流成河!

    这种极端思想,放到任何一人身上都足以让他为人群疏远。

    偏偏许柏廉天赋惊人,靠着一己之力打破层层桎梏,触摸到了魔道的至高境界。而此人在魔道领域同样是个不知死活的刺头,早十年前就坚决反对朱俊燊的魔道数字化,而反对的理由则是,数字化理论来自西大陆,是天然低贱不可信的。

    这种奇葩,早年间甚至在圣元大陆都被人群起而攻,毕竟朱俊燊是少数几个用自身实力征服过圣元人的大秦魔道宗师,而许柏廉当时算什么东西?

    但随着许柏廉也晋级宗师,两人间不再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他的许多质疑也就变得有力起来,甚至背后多了不少盲目的追随者。

    这样一个人物,被圣元议会派来给大秦“移植树种”?

    这用心真是昭然若揭了!

    一时间,别说是吕公,就连嬴宏图都不由诧异。

    这个情报,此前只是隐约有传闻,并不能确定,想不到那边真的定下来了是许柏廉……那位圣元议长的确不是个宽厚之人,可没想到皇子元翼也这么喜欢“细节操作!”

    树种移植,表面看来的确是大秦帝国有求于圣元,可反过来说圣元难道就不是有求于大秦?那长生树在东大陆根深蒂固两千年,早就没有了扩张空间,而长生对扩张的需求根本是无止境的!

    没有西大陆这片空旷的沃土,长生树就像是毒瘾发作的瘾君子一般,无时不刻不承受着饥渴的折磨。由白骁导致的战略收缩,东大陆看似面不改色地收了下来,但其实也就周赦、元翼这种最高层能够游刃有余,因为他们掌控着长生树的根本,穷谁也穷不到他们,但中层以下可是嗷嗷待哺地狠了!

    这种情况下,其实大秦帝国完全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嬴宏图指派吕公负责接引,也是因为吕公是个表面慷慨激昂,其实相当灵活机变的人物——他以议会巨头的身份,毫不犹豫地改变立场配合皇室演戏,正是这一特色的极好演绎。

    然而现在看来,光靠灵活机变是不行的了。

    面对许柏廉那种激进的死硬分子,吕公老朽不堪,怕是要沦为跳梁小丑一类的角色。但是另一方面,除了吕公,还能用谁?

    本就是脏活累活,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攻坚克难的要求,对手还是圣元宗师……这可就让人为难了。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章武微微一笑。

    “呵呵……”

    这一声笑,只笑得嬴宏图都有些毛骨悚然。

    以前没怎么察觉,这家伙笑起来怎么跟要咽气一样?简直让人恶心!

    大概是因为以前他几乎没笑过吧……

    章武笑过以后,便说道:“殿下无需烦恼,合适的人选其实就在眼前。”

    嬴宏图愣了一下,眼前?他眼前能有什么合适的人……

    念头才转到一半,他忽然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气味。

    只是轻轻一点,仿佛是在宣告着自己的到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那点点的腐朽已经足够让人精神为之震撼,嬴宏图几乎是本能地站了起来。

    “殿下?!”

    下一刻,恐慌的气氛在花园内弥漫开来。

    在场的议员们没有傻瓜,就算因为信息掌握不充分对有些事不够敏感,但至少有些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

    能让尊贵的皇长子脱口而出殿下二字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人!

    那个本不应出现在会场的议会巨头!

    不错,她的确在议会中占有重要一席,因为其身份特殊,很多时候话语权甚至在轮值主席之上,再加上同样在议会中占据重要席位的另一位宗师对她言听计从,只要她参加的会议,从来没有能够忤逆她意志的结果出现。

    但另一方面,正因为她的过度强势,使得议会很多时候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所以在她本人的默许和纵容下,很多会议就干脆绕过她召开。

    比如这一次关于长生树的会议!

    嬴宏图本以为长公主是想开了,默许了这个结果——毕竟章武是从她手底下活着走出影子城的。

    但现在看来自己想问题未免天真了,长公主这个人什么时候想开过?!她从来都是“打”开的啊!

    现在看来,长公主在任何问题上都不会动摇自己的原则。

    指望她会让步?

    父皇那条腿白断了吗?!

    嬴宏图一时间只感到冷汗不断!然后恨不得自己打断自己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