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忠言逆耳
宜食居风波闹得沸沸扬扬，袁南和袁远在知晓江小白的身份后，就知道这次踢到了铁板。 “欢迎下次再来……” 目送袁南、袁远率领禁卫离去后，江小白美滋滋地将那张有着二者手印和笔迹的欠条，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一千万钱！ 这些钱价值两万石粮食，足够养活一万五千人的军队，长达小半年之久。 河东卫家，两千万钱！ 何苗，两千万钱！ 汝南袁氏，一千万钱！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如今的江小白也是有着五千万身价的富豪大佬了。 “不行不行，得赶紧安排人去讨账，这卫家和袁氏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是不是我不提，他们都当这事不存在了！” 至于何苗的那张欠条，由于当事人不幸身亡，江小白决定两天后去宫中参加庆功宴时，向何苗的哥哥妹妹讨要。 “距离王总说的小目标，还差二分之一，任重而道远，我还需要努力。” 就在江小白无限畅想美好未来之际，京兆尹司马防正准备带着他手底下的差吏离开，毕竟临安街是洛阳最热闹的街道，众人长时间聚集在宜食居前面，已然造成不小的影响。 “帅之小兄弟，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随便打了声招呼，司马防转身就准备离开，然而这时，江小白一把将他拉住，请进宜食居。 “建公大人，今日宜食居闹出这般动静，给您增添了许多麻烦，为表歉意，晚辈我准备了一些薄酒，还望建公大人不要怪罪。” 说话间，江小白给司马防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酒，然后他举杯看向司马防。 无事献殷勤！ 司马防顿时心生警惕，他拿起酒杯却没喝，而是静待江小白的下文。 被司马防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小白心里心虚，他嘿嘿一笑，面露腼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建公大人，晚辈确实有事请教。” “是这样，我想知道蔡府的事情。” “蔡府？” 司马防微微皱眉，他如鹰隼地犀利目光紧紧盯着江小白：“你问蔡府的事做什么？” 江小白心里咯噔一声，想来是蔡府遇到了大麻烦，否则司马防断不会如此谨慎。 “蔡邕之女蔡琰，是晚辈的未婚妻。” 说着，江小白将自己与蔡府的渊源，讲述给司马防听，他还将当初蔡邕为他办理的太学弟子身份令牌，拿出来递给司马防。 “你真是伯喈的女婿！” 身份令牌做不得假，仔细端详过江小白的身份令牌后，司马防将其还给江小白。 “帅之，别怪老夫先前太过敏感，我与伯喈是多年好友，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人寻着各种由头来问我伯喈的下路，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司马防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他将杯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发出啪地一声响。 “都是那群该死的宦官！” 江小白心中一紧：“建公大人，蔡府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事说来话长……” 司马防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心钻研文学的蔡邕，向来对朝中的勾心斗角不感兴趣，为人处世都颇为低调。 但是，像蔡邕这样的文坛大家，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深受皇帝刘宏的重视，所以曾经刘宏曾找到蔡邕，询问近些年天下出现的变化，例如战乱、灾异等等相关问题，想要征求蔡邕的意见。 对此，蔡邕当然直言不讳。 当时对话是这样的。 皇帝刘宏：“近年来天下灾难频发，胡人扰乱边境，中原大地瘟疫肆行，这一切不知因何而起，朝廷为此殚精竭虑，朕想到一些中肯的话，你经学渊博，是当世大儒，所以特意邀你前来，阐明得失，指出朝廷政策的弊端，不要唯唯诺诺，不要用场面话来搪塞我，更不要瞻前顾后害怕得罪人，你就畅所欲言，今日之事朕绝不外传，绝对保密。” 皇帝刘宏一脸的真诚，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令蔡邕颇为感动，既然皇帝想要好好治理这个国家，那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蔡邕就直接开门见山，禀明皇帝刘宏，说后宫妇人、宦官干政，是导致这一切灾祸的根源之一，然后他顺势弹劾当时的太尉张颢、光禄勋玮璋、水长校尉赵玹、屯骑校尉盖升等人，说这些人贪赃枉法。 弹劾完这些人，蔡邕又向皇帝刘宏举荐人才，比如廷尉郭禧、光禄大夫桥玄、前任太尉刘宠等人，他告诉皇帝刘宏，说这些人都是很有想法、很有才学之人，可以向他们咨议朝政。 蔡邕说的都是实话，如皇帝刘宏最初期待的那般，蔡邕说的都是忠言，但是忠言逆耳。 皇帝刘宏的确想要好好管理这个国家，所以才召蔡邕进宫，征询蔡邕的意见，但想法终归是想法，当蔡邕真的指出朝廷存在的弊端，以及弹劾许多贪赃枉法的臣子时，皇帝刘宏又开始为难起来了。 这就像一个人下定决心减肥，但是当这个人知道减肥需要长期的锻炼，而且还不能胡吃海塞，不能再任性地逞口腹之欲时，这个人减肥的念头就开始动摇。 原来减肥这么苦…… 原来做好皇帝这么难…… 与很多人一样，皇帝刘宏最终放弃治疗了，他觉得与其那般艰苦，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而且蔡邕弹劾的那些人，那些都是皇帝刘宏平日里最信任的人呐。 忠言……逆耳啊！ 不过，虽然皇帝刘宏不打算采纳蔡邕的建议，但这并不妨碍他敬佩蔡邕卓越的才能，所以他派人恭恭敬敬地送蔡邕出宫。 皇帝刘宏与蔡邕并不知道，他们的这番对话虽然绝密，可还是被曹节听到看到看了。 这个曹节，并非曹操的女儿。 这个曹节是个男人，呸，他不算是个男人，因为他是太监。 曹节任职大长秋，平日里负责的是后宫事宜，比如宣达皇后旨意什么的，他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小棉袄，是后宫的太监头子。 听到刘宏和蔡邕的谈话后，曹节立刻向赵忠、张让等宦官泄露谈话内容，还有那些被蔡邕弹劾的人。 如此，蔡邕就成了众矢之的。 凡是被蔡邕弹劾的人，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赵忠、张让等皇帝刘宏身边的亲信，都非常恨蔡邕，企图寻机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