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比自由更珍重的东西
碧城走到窗前，轻轻将窗户拉开了一个小缝。 瞬间，丝丝凉风渗透进来，吹在她微微发烫的肌肤上，顿感清新。 不知为何，自从喝了那碗雪燕粥，她总觉得身子燥热难耐。 尽管凉风一个劲儿的往身上灌，但浑身依旧不适。她紧紧攥着衣袖，莫名的心慌不已。 “城姑娘，别吹风着了风寒。” 沈夫人在不远处关心道。 随后，她与身边的心儿各自心怀鬼胎，对视一笑。 “许是药效发作了。”心儿在她的耳边轻轻一语，沈夫人已经难以掩饰此时兴奋的心情。她回头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沈琅然，沈琅然此时自然是读不懂这眼神其中的意味。 碧城怕放跑了屋内的热气，决定关窗作罢，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喝几口凉水，看是否可以缓解这不舒服的症状。 谁知她一扭头，心儿便大叫一声。 “啊——” 所有人随着心儿惊恐的目光看向碧城。 此刻的碧城的眼眸呈血红一般狰狞可怖，在她的眉间，若隐若现一枚青色的凤尾印记。 “妖，妖啊——” 心儿大喊大叫着，一下子把厅内恐慌的气氛带动了起来。 家仆奴婢们纷纷四处逃窜，寻找藏身之处，沈夫人故作惊慌，一头扎进了沈琅然的怀里。 守在周围的士兵侍从们将碧城迅速包围，统统刀剑相向。 碧城懵懵的环顾着四周，不知道为何人人避她如蛇蝎。 挽玉示意温瑄先守在沈琅然的身边，她自己走到碧城的面前，小声说了一句：“你被人下了显影粉。” “大家不要慌乱！不要中了妖孽的计谋。这或许是那银蛇施的障眼法。” 挽玉暗着为碧城开脱了一番。 司挽师祖的话确实好使一些，周围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 碧城才发觉自己掉入了沈夫人的陷阱，只是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妖的呢？ 挽玉心疼碧城，她今日恐怕难逃此劫，因为徐遥一赶来，她是妖的事实就会完全暴露。 沈琅然一把推开怀中的沈夫人，向碧城走去。 碧城无助的眼神让沈琅然的心都看碎了。 “我的城儿定是被那妖孽陷害了！城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沈琅然将碧城拥入怀中。 沈夫人一时间奔溃了，她朝碧城冲了过来，与碧城撕扯到了一起。 “你个妖女！你个妖女！抢我夫君！你害人不浅！你该死！” 沈夫人发疯的模样，把沈琅然彻底看呆了。 “你疯了，来人！来人！将这个疯妇拖下去！” 几位侍从联合沈琅然一同将沈夫人从碧城的身上扒了下去。沈夫人此时发妆凌乱，眼眶通红，歇斯底里一般的嚎叫着：“沈琅然，你不信我，你不去处置这妖妇，反而要处置我！你可知我喂了她什么！我喂了她显影粉，只有妖喝了显影粉，才会变成她那副鬼样！我刚刚在所有人的碗里都下了显影粉，只有她变了！她不是妖，谁是妖！” 沈琅然用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沈夫人，怒斥道:“你是受谁蛊惑，给我们下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儿？金绮怀，你怎么变成了如今这样，我一直待你不薄.....为何要害我的城儿......” 沈夫人眼眶猩红，她心如火煎，声已嘶哑：“你是待我不薄，给我名分，给我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你从未给我一分一毫的爱。你的眼里，只有你的城儿。” “娶你，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我的职责。但我也有权利去爱别人。我以为你明白。” 沈琅然这一句，令沈夫人瘫倒在地，仿佛泄了气一般，颓然败退。 “我没有别的选择，你也没有别的选择。” 沈琅然走到沈夫人的面前，将她轻轻扶起，深深的凝视着她，那眼里除了愧疚，没有其他任何别的什么东西。 挽玉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心中感慨万千。 他们每个人都是受害者。对于沈夫人，若是没有父母的安排，谁不想好好选择一个人，再真正去爱一个人。对于碧城，她也是在小心翼翼的接受沈琅然对他的爱，她何尝不想将真正的自己交给他。对于沈琅然，碧城是他的难得心动，难得挚爱，是他繁杂的人生路上，一抹光亮。 “沈城主，不如先将碧城带下去休息片刻。” 挽玉想先让碧城避避风头，难免徐遥待会来了识别出她的真实身份。 “慢着。” 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是疏桐，带着她的弟子们赶来了。 “她是妖孽。” 疏桐剑指碧城，她一下便识透了碧城此时已经暴露的妖气。 “还有，你——你们是一伙的。” 疏桐将剑又指向心儿。 心儿面露狰狞，狂笑两声，阴阳怪气道：“是呢。我同她是一伙的。” 碧城脸色惊变，发觉此时的心儿很有可能是那银蛇砚雪所变。她朝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心儿：“谁同你是一伙的。” 沈琅然本能的将碧城护在身后，斥喊：“碧城绝不是那样的人。再敢胡说八道，我将你皮扒了。” “那你就试试喽。” 心儿挑衅的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忽而摇身一变，一条巨大的银蛇冲破屋顶，人在她脚下，渺小如蝼蚁。 众人惊恐的看着银蛇，逃窜四溢。 疏桐也是头一次见如此巨大的妖物，但她身为昆仑的长老，决不能在此时掉了链子，立马命令弟子们与她一起缠斗起来。 不一会儿，徐遥也已赶到。 面对上神帝君，银蛇根本不是徐遥的对手。徐遥有秩序的指挥着弟子们对抗这庞然大物。 温瑄的伤势虽还在恢复之中，但也参与进了战斗之中，他从不想做那退缩之人。 挽玉拼命用眼神示意碧城，让她趁乱先走，然而，碧城看到守着她寸步不离的沈琅然，犹豫了。 谁知沈琅然居然拉起碧城先跑了，碧城跟着他一路进了他的房间。 沈琅然将他房间四角的四樽雕塑，纷纷转动了几个不同的方向，一个密室的小门出现在那副巨大的屏风后。 “你走吧。趁现在，别犹豫。远离玄都，越远越好。” 沈琅然眼里涌现出浓重的不舍，他的手紧紧的握着碧城的手，不愿松开。 “你知道我是妖了。你不......介意。你还要，放我走？” 碧城泪目，她不敢相信。沈琅然对他，是真的，很爱，很爱。 “然哥哥，我......” 此时纵有千言万语，她忽然说不出了。碧城哽咽着，心若刀割。 “我都懂。” 沈琅然将她最后拥入怀中。 “这一别，此去经年，不知何日才能再次相见。但我知道，你更喜欢自由。” 沈琅然泪洒衣襟，碧城心疼的替他拂去泪珠。 “比起自由，我现在，更珍重你。等我，回来。” 碧城在沈琅然的唇上一吻，留下二人曾经相爱的印记。 她转身进入密道，匆匆的黯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