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凡尘篇 第六十二章 入渐知微
“噢——原来如此！”梅寒影旋即恢复了平淡的神情，杏目微睁，朝着云一凡轻轻地看了一眼。 然后，便只见她微微一笑，玉臂轻摆伸展而出，指向了旁边的楼梯之处，朱唇轻启，清声说道，“上官师伯，云玉关师伯正在三楼，你们就请直接上去吧——” 上官汪洋微微点了点头，回头对着云一凡朗声说道：“云一凡，你随我一同上去罢。” “弟子遵命。”云一凡恭敬地拱手应道。 然后，便只见上官汪洋的蓝色长袍微微而动，又是看似随意的迈步而出，实际上却乃是一如方才那样，似如清风拂掠一般的迅疾轻快，转眼之间便已经踏到了旁边的楼梯之上，似缓实疾地向着楼上飘然而去。 “真不愧是已然入微的先天妙境超级高手啊——无论是平地行走，又或者是拾级而上，竟然都是如此的悠然自得，但是速度却又都是如此之快！”云一凡禁不住在内心当中感慨不已。 不过，他虽然暗自在心中感叹，但是身形却也是不慢，当下便已经也是又使出了轻功，展开提纵身法化作了一道白影跟将上去！ 转眼之间，上官汪洋和云一凡这两个人的身影，便已经都是在楼梯之上消失不见。 梅寒影静静地望了一眼上楼而去的二人身影，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叹道：“真想不到，这云一凡竟然是如此的天赋异禀！而且，听洛儿所说，此子显然心性俱佳，虽然其不过小小年纪，但似乎对于所谓的‘道法自然’之说，亦是颇有所感！也许，这就是在其冲破武道桎梏之后，竟能够如此突飞猛进的缘故吧嗯，但愿洛儿也能够受到这云一凡的一些影响，最终亦可厚积薄发，如此才真可谓是好之又好啊！” 想到此处，她不禁嫣然一笑，螓首微微一颔。 然后，便只见她倩影一闪，飘然而动，转眼之间就已经回到了蒲团之上，再次盘膝而坐，又继续运转功法修炼去了。 云一凡跟在上官汪洋身后，很快便上到了三楼，来到了云玉关所在的那间静室之外。 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刚刚在门外站定，便只听得从静室之中传出了云玉关的那略显苍老却又十分清朗的声音—— “请问门外何人，所谓何事？” 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静室之内的云玉关未经叩门，便已精准地知道门外站定有人，云一凡心中虽然没有上次那般吃惊的程度，但仍然还是不禁又是吃了一惊，暗自沉吟道：“武道高手一旦入微，那便已然是‘惊世骇俗，超凡玄妙’的先天妙境！怪不得都说这入微境的超级高手，不仅仅是听力以及感应之能异乎超常，就连在日常之中，哪怕就是其看起来十分随意的举止投足之间，那也隐隐有着诸多玄妙之处，已然并非是后天凡境的这般通俗之理可以论之了呀！” 与此同时，上官汪洋在听到静室中云玉关所传出来的提问后，第一时间便已经微笑着开口回应道：“云玉关师兄，上官汪洋携同门中年青一代弟子云一凡，有事特来拜访！” “请进来吧——”静室之中继续传出了云玉关那略显苍老却又十分清朗的声音。 听得静室中的云玉关已然允许，上官汪洋便伸手推开了房门，当先走了进去。 云一凡紧随其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然后，在他进入静室以后，重新又把房门给轻轻地关上了。 上官汪洋和云一凡二人刚刚进入静室之中，便见身着深蓝色长袍的云玉关穿过屏风，面带微笑地走了出来。 云玉关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眼神之中不禁微微透射出了一丝丝的惊疑。 “玉关师兄，有礼了——”上官汪洋微微一笑，向着云玉关拱手见礼，朗声说道。 “上官师弟，有礼了——”云玉关拱手回礼，亦是声音清朗地笑着说道。 “弟子拜见师伯祖——”云一凡也是不敢失了礼数，连忙上前拱手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免礼——”云玉关轻轻将手一挥，转而又对上官汪洋伸手笑道，“上官师弟请坐吧——” “师兄请——”上官汪洋微笑着客气道。 于是，两个人便一起落座，坐在了中间那张松木桌两面的松木椅之上。 落座之后，云玉关便直接开口笑着问道：“上官师弟此番前来，可否又是因为这云一凡之故？” 上官汪洋微微一笑，朗声答道：“正是——我昨天日间便已有所耳闻，听说这云一凡竟然将内功和外功俱都修炼达到了‘意境’的造诣！ “昨天夜里，门主派书僮对我传达了口谕，说是让我在今天上午的比试结束之后，悄悄地晓谕云一凡，让其立即前来武藏阁。 “然后，在今天上午比试之时，我又亲眼所见——这云一凡竟然当场便又将内功造诣一步一步地很快便突破臻达到了‘神气相成’进而‘返照空明’的境界！ “不仅如此，而且他还在武技功法的造诣突破之上，亦是展现出了惊人的领悟之力——据我观察，其‘云霄身法’的造诣原本就已经达到了堪堪‘纯熟小成’的地步，而其‘云霄掌法’的造诣则原本乃是已经达到了堪堪初临纯熟级的程度。 “我猛然联想到，他不过是在三月初三下午比试之时，方才突破到初境后期的修为——也就是说，其修炼这两门顶阶武技，总共也就不过这区区两三天的时间，可竟然便已经都是达到了纯熟级！如此这般的天赋，绝对已经算得上是上乘之选了！ “然而，就在我为此而感到微微惊奇之时，他在与龙修妍激烈交手的过程中，通过一遍又一遍的施展这两门顶阶武技，居然每一遍下来，都能够再将武技功法的造诣境地，不断地往上进而有所提升！ “如此这般，他与龙修妍前前后后一共以‘云霄身法’辅助施展‘云霄掌法’循环往复了整整二十二遍进行交手。直到最后一遍，他的‘云霄身法’便已经是达到了‘圆融小成’的初入极致地步，而他的‘云霄掌法’也已经是达到了堪堪初入‘圆融小成’的程度！ “另外，据我观察，他似乎还拥有着异乎常人的超强感知之力——其每每都能够自然而然催使出最为适当的功力施展出武技来与那龙修妍进行对抗，并且又以自身格外精纯的内力，从而每次催使而出的功力都是不多不少，恰好达到能够与那龙修妍的攻击旗鼓相当的程度。 “虽然，此子的内功原本就已经臻达‘意境’，其后又是已经突破臻达至‘返照空明’的境界。但是，一方面，其修为毕竟还不过仅仅是处于初境后期的初临阶段，距离通常可能拥有如此超常感应能力的最低修为标准的初境后期上层大成尚且相差甚远；另一方面，其从小长居门内，也必定不可能是因为经历过数不清的实战而获得此等非同一般的感知之能。 “如此这般，思来想去，我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想来也终归算是好事。再加上其之前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奇异之处，便也只好当作是奇上加奇罢了。 “而且，这云一凡此时此刻的修为，据我观察已经达到了初境后期下层初临阶段的高级境地的有成极致地步。想他才不过进入初境后期短短两三天，居然便已经巩固增进到了此等地步，虽然因为其内功已然臻达‘意境’，如今更是又突破到了‘返照空明’的境界，但是此等进境也当真是快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是故，虽然昨夜门主的口谕，乃是让我悄悄传个口讯即可。但是，我想今天事出突然，凡此种种，情况大概应是有所变化——然而，今天这些我亲眼所见之事，想来却必定会更加的非同一般！于是，我便亲自带着他前来武藏阁走了这一遭！” “噢——？”听完上官汪洋的话后，饶是堪称见识广博的云玉关，也不禁又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声音都已经略微带着一丝丝的颤抖，缓缓地开口说道，“竟然会有此等种种奇事——？” “句句属实——！”上官汪洋点了点头，虽然还在微微而笑，但是却显得十分郑重地说道，“事关重大，我虽然也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却都是我亲眼所见！ “不仅是我，还有今天上午与我一起作为‘东一’擂台评判的两位师侄——罗晨鑫和公孙流莹，以及在那里围观的最初的二三百人以至于最后被吸引而最终达到了不下四百人之众的诸多门人弟子，在场的这所有人可全都看到了！ “然而，其中那些修为一般的门人弟子，或许还难以看的出太多端倪。但是，其中那些修为略有所成者，应该或多或少也已经可以看出来一些端的了。 “至于其中修为已经达到初境圆满者，应该基本上都是能够看出个大概的。如此这般，我想以先天妙境的‘入渐知微’之能所见，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出入的。” 云玉关听罢上官汪洋的话，脸上神色虽然还是有些惊疑不定，但是更多的却是透露出了颇为欣喜之色。 只见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而意味深长地望向了云一凡，双目深邃，似有所思 云一凡方才一直站在上官汪洋身后，从头到尾将这两位供奉高手的谈话听的是清清楚楚。 他越听越是暗暗震惊，心中不住地感叹——似这等已然入微的先天妙境超级高手，实在是慧眼如炬，观察极其之入微！ 云一凡此番听过上官汪洋所言，原来无论是自己的内功修为，抑或是自身的外功武技，一经施展开来落到人家眼里，事无巨细竟然一一可知，几无遗漏！ 除了其自身本就有所刻意隐瞒的一些极其隐秘的东西，自己在比试当中的其他所有表现，像人家这等入微境的超级高手，那便真可谓是尽皆可知，一览无遗！ 念及到此，云一凡愈发的觉得昨天自己所言几乎一大半以上都是真实无妄的情况，不由得颇为为此而感到庆幸！否则，落到这等已然拥有“入渐知微”之能的入微境超级高手慧眼当中，对照自己明显的“言不由衷”之语，那便肯定是要露馅的呀！ 于是乎，他便不禁又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待会儿如果再要被问起，自己一定还要尽可能的“实话实说”，只将一些最为隐秘难测之事暗暗的避而不谈也就是了。反正那些情况，就连自己也搞不清楚，弄不明白——基本上大半属实，只有很少数的情况有所隐瞒之下，想必也就不会漏出什么破绽了。 当然了，云一凡虽然颇为震惊，内心也自暗暗有所感叹，可是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而只是恭恭敬敬地站立在上官汪洋的身后，表现出一副默默旁听却又做好了随时回答有关提问的准备的这般模样。 对面的云玉关一边似有所思地望着云一凡，一边暗自沉吟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只见他缓缓开口问道：“一凡，我且问你——你内功的造诣，究竟是如何臻达这‘返照空明’之境的？” 云一凡听到对面的云玉关提问，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禀师伯祖，弟子在昨天的比试当中，通过激烈交手有所感悟，从而将内功造诣突破到了‘意境’。比试结束之后，弟子在被云清汉师伯和太叔元白师伯带来武藏阁面见过您之后，便又出得谷去，前往自己平日里经常会去的那处清净所在之地进行修炼。 “也许是猛然之间将内功的造诣境地突破到了‘意境’的程度，弟子修炼起来顿时便似乎又有了一种事半功倍的感觉，一时心喜之下便忘记了时间，所以昨天乃是一直到了傍晚才堪堪结束修炼。 “不过，虽是如此，弟子也因此而于修为方面又有了不小的精进，就连对于内功的感悟也是越来越深，虽然还是处于初临意境的造诣境地，但却已然又是有所进益！ “然后，弟子又在昨天用过晚饭之后，照着平常的习惯修炼了一个多时辰，在那种事半功倍的感觉之下，弟子的修为便又是有了一些精进，就连内功造诣也又是有了一些进益！ “而后，在方才与龙修妍师姐的比时之际，弟子于不断交手之中，忽然觉得对于内功的感悟又是猛然大增——于是乎，弟子便一步一步的将内功的造诣境地，先是由‘意境初临’一下子便突破到了‘意境小成’，紧接着便又突破到了‘意境大成’，再跟着便又突破到了‘意境巅峰’，然后便又在不知不觉中突破提升到了‘神气相成’的境界！ “然后，又紧跟着，弟子忽然只觉得脑海当中立时之间便是一片空明，霎时间顿感悠然自得，倏忽之间直觉得真气循环不息，源源滋长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当中，弟子的内功造诣竟然便自然而然的达到了‘神而明之，存乎一心’的境界！ “之后，在接下来的比试交手之中，弟子虽然还觉得自身的内功造诣似乎多多少少还在不断有所进益，不过却并没有再明显的进行提升了。” “噢——”云玉关微微点了点头，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 上官汪洋也在回头看着云一凡，听完他的话也是微微颔首，脸上亦是流露出了似乎有所恍然的神色。 略微顿了一顿，云玉关便又笑着对云一凡说道：“一凡哪，如今你的内功造诣虽然已经达到了‘神气相成’进而‘返照空明’的境界，但毕竟你自身的修为还不过只是处于初境后期的下层之境，所以即便仍旧有所感悟，但是在你真正地将修为提升到初境圆满这般凡武登峰境界之前，你的内功造诣却也只能够在初临’返照空明‘之境徘徊，只有等你真正达成初境圆满的修为境界后，方才有机会能够进一步提升到’返照空明‘的小成地步。 “不过，即便是如此，你却也大可不必着急，因为这乃是我们武道修炼一途的不变铁律——在自身修为未曾达到初境圆满之境时，即便提前臻达了‘返照空明’的内功造诣，却也只能是处于此重境地的初临阶段。唯有在修为真正达到了初境圆满之境以后，功力与感悟相互契合之下，方可更进一步从而再往上提升内功的造诣—— “由此所成，最早在初境圆满下层之境时，便亦是可以提前达到‘返朴归真’的内功造诣——即或不能，但凡能够在突破到初境圆满之境以前，便已经提前达到‘返照空明’的内功造诣之人，却也还是有机会可以在成为初境登峰高手以后，比寻常一般的武道修炼之人拥有明显偏高的内功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