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从前有座山
十六年光阴一晃而过。 华夏极北之地，有山名唤‘昆仑虚’，此山身藏寰宇，直入九霄，山顶光滑如镜，似神莲降世，仙气环佩，周围群峰围绕，呈众星捧月之势，气吞山河，横亘天地，号‘万山之祖’！ 山上有一道观，坐北朝南，形似八卦，名‘万神宫’终年云雾缭绕，经阳光照耀，霞光万缕，宛如仙境。 《山海经》有云：“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而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在八隅之岩，赤水之际，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说的正是这座道门巨擎的所在地。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其实这座威名压九州的圣地里面只有四个人。 下午六点刚至，山上响起雄洪厚重的钟声。 “小凡，师父喊你回来吃饭！”一道清脆的声音准时从山顶上传出，飘的老远。 没过一会儿，山后的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之内兽鸣阵阵，飞禽四起，“知道了逍遥师兄，小灰跑快点，赶不上饭点就不给你你的仙酿喝了！” “吼！” 震耳欲聋的兽吼响起，一排排参天大树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下，直接在茂密的森林中形成了一道宽敞的大路，远远看去好似神人持刀，砍在了林间。 咚！咚！咚！ 大地开始剧烈震颤，一道山岳般的灰色兽影高高跃起，竟然是一只足有五米高的灰色巨猿！庞大的身躯直接将阳光都遮住了，根根毛发宛如钢针一样直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猿影在距离昆仑虚山门老远的地方落下，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深坑，灰尘四起，石屑飞舞。 “时间刚刚好，谢啦小灰” 一个年龄大概在十六岁左右的少年从巨猿身上跳下，稳稳站住，然后快速跳进山门，从玉阶上的泉里舀了一瓢井水，端了出去。 巨猿看到少年手里的井水，凶厉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无比，充满了期待和渴望，像小狗一样乖乖蹲坐下，摇起了柱子一样的尾巴，砸在地上轰轰作响。 “我去吃饭了，改日再找你们玩！” 巨猿一口吞下泉水，发出一阵享受的吼叫，似是听懂了少年的话，巨大的脑袋连点。 少年步履轻快，生的是剑眉星目，皮肤洁白，俊朗的面庞下透着一股坚毅。他就是十六年前还在襁褓中就被玉虚子从疙瘩村老李头家带回来的那个婴儿李秋凡，时间飞逝，如今已经长成一个器宇轩昂的小伙子了，唯一与旁人不同的是，他的左臂上厚厚的缠着一层白布，就连指尖都包裹在内，看颜色已经缠了很多年。 李秋凡抬步迈入一座看起来年代久远大殿之中，大殿正中悬挂着一副鎏金横匾，上书‘太极殿’三个大字。 “哎呀！今天居然有烧鸡？”李秋凡看着饭桌上摆着一盘香气四溢的烧鸡，口水直流叫道。 “别他娘废话，赶紧滚去端菜！”一老道斜趟在太师椅上，瞪了一眼李秋凡骂道，正是玉虚子，看模样竟然一点都没老。 李秋凡白了他一眼嚷道：“知道啦知道啦，你可别偷吃啊！” “师兄，我来我来，你跟风老坐下等着吧”说罢笑嘻嘻地接过逍遥手里的青菜汤。 “师父，菜都齐了。”逍遥拍了一把准备撕鸡大腿的李秋凡对玉虚子道。 玉虚子眼皮一抬：“唔...那就吃饭吧” 饭后，李秋凡不知从哪也搬来一把太师椅，学着玉虚子的样，大咧咧翘着二郎腿躺下剔起了牙，而逍遥则是拿出了一本古籍，认真的看着。 天色渐暗，星光在天穹上发出点点亮光，玉虚子抬头看了很久，突然叹了口气对李秋凡道：“你明天下山吧” 啪嗒，逍遥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眼底莫名涌出一股浓浓的担忧。 李秋凡闻言激动万分，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使劲揉着眼睛，可惜挤了半天却没挤出一滴泪水，只好努力装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道：“师父，徒儿还想多孝敬您几年，现在下山我怎么舍得啊。” 玉虚子搓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那就等我死了再说吧” “别！！！师父，瞧你说的，徒儿要是不走，不就是天天在咒您仙去吗？我明儿早就下山！斩妖除魔，驱鬼降恶，将昆仑虚的大名发扬广发！” 玉虚子脸皮抖了抖，这货咋能这么不要脸？逍遥不也从小跟着自己，也没见有他一半无耻。 “别给我丢人就成，我托人在一个大学给你找了个好营生，倒也是跟你方才说的伟大宏愿差不多，统领几十人，保一方平安。” 李秋凡高兴道：“啥营生啊？” “保安” “我堂堂昆仑虚传人，去给一学校当保安？”李秋凡听完瞬间炸毛。 “不去也行，留下陪我” “靠！算你狠，保安就保安，那总得给我些法器护身吧？” “没有”玉虚子回答的极为干脆。 李秋凡喘着粗气你了半天，不过看见玉虚子指尖的一点金光，还是将肚子里的话咽了下去，愤愤转身，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夜里，等玉虚子睡着，李秋凡偷偷摸摸跑进逍遥的房间呆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美滋滋的抱着一个帆布包，转身又进了风老的房间，哭声呜咽，隐约可听见‘孤身一人，势单力薄’等凄惨语句还有风老的叹息声... 第二天中午时分，京都大学。 一个身穿发白的灰色短袖蓝色破旧牛仔裤，脚蹬一双快托底帆布鞋的少年张着嘴巴，站在京都大学那扇充斥着古典气息的校门口，眼神跟着进进出出的漂亮妹子不停移动... “老头子简直是深知我心啊！”昆仑虚虽然景色极美，然而呆久了任谁也扛不住，总不能天天跟一群快成精的野兽混腾吧... 李秋凡随便找了个妹子，在人家嫌弃的眼神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人事处。 “唔...你就是后勤主任那什么亲戚的侄子？”一个身穿保安服的胖子美美地抽了口烟，靠在椅子上盯着眼圈，看都没看叶秋凡。 “正是，在下是从昆仑...” 没等李秋凡说完，胖子摇着肥胖的手掌道：“本队长管你打哪来，你也不瞅瞅这是啥地方，能在这当保安的，那个不是有后台的！带东西没？” 李秋凡一愣：“什么东西？” 胖队长脸色不悦，哼了一声，站在他旁边一个满脸麻子的高个儿喝道：“不懂规矩还想在这当差？初次见面你总得有个见面礼之类的吧？”说着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在李秋凡面前搓了搓。 李秋凡这才反应过来，搞了半天是要好处啊... 可惜，自己下山前虽然在师兄和风老哪里坑了些好东西，不过都是用来驱鬼降妖的，与旁人来说就是些破铜烂铁。 正在为难之际，李秋凡突然注意到在胖队长那肥油堆积的眉心有一团黑气似有似无，于是笑道：“队长，在下有几个问题想问下你。” 胖队长眼皮微抬：“说” “不知你最近有没有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霉味，不论洗澡换衣这股味道都散不掉，而且时不时听到异常的声响，或者在深夜看到什么不该看见的脏东西，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正在抽烟的队长猛地站了起来，身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抖，脸色变得异常郑重，左右看了看疑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李秋凡道“你就说有还是没有？”，顺便拉了把椅子，大腿压小腿的坐下，故作凝重的看着他。 胖子队长被看的发毛，连忙吩咐旁边的麻子脸倒了杯茶递过来，恭敬道：“有有有，您说的这些都有，是我眼拙，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最近都快折腾疯了” 李秋凡指头不急不缓的敲着桌子，队长心领神会，忙命麻子脸沏了杯茶，李秋凡吹着热气问道：“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胖队长挤着肥肉站到一旁，回忆道：“一个月前！学校死了个女学生，听说是被奸杀的，尸体丢在水沟里，臭了才被人发现...自那以后，我就开始出现您说的这些症状，而且一天比一天严重。” 李秋凡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神态有些异常，哼声道：“你跟这女学生有什么关系，或者说跟她的死有什么牵扯？” “想活命就一五一十告诉我，否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被李秋凡一阵呵斥，胖队长浑身一颤，结结巴巴说出了实情，原来女学生被奸杀那天，他见过凶手的长相，不过事发第二天就有人送了一大笔钱给他，并威胁道如果说了出去，就弄死他，别看他身为保安队长，其实怂的很，再加上来人五大三粗，又是纹身又是金链子，一看就是道上的人，他当下就怕了对方，收了钱。 后来警察前来询问，他便隐瞒了见过凶手一事，以至于案子至今未破，学生家长现在还在跟学校闹。 李秋凡心底了然，看来一切都是这个被奸杀的女学生搞出来的。 于是跟胖队长道：“今天晚上我去你家看看。” 胖队长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另外，还有一件事。” “啥事，您尽管吩咐！”胖队长一拍胸脯，“别看我只是个保安队长，不过在这学校里，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李秋凡拍出一封介绍信道：“我入职手续还没办呢！” 胖子一拍脑门，冲麻子脸大声道：“马六，赶紧去给这位小兄弟办手续！顺带把服装和其他用品都领了！” “您还有什么需要吗？”胖队长谄媚道。 李秋凡将茶饮尽，砸吧砸吧嘴：“我来的匆忙，还没吃饭，腹内空空如也，很是难受。” 胖队长哐一声拉开门弯腰道：“离这不远处，就有一酒店，他们家的烤鸭绝对正宗！倍儿香，我这就带您去尝尝？” 李秋凡眉毛一挑，还挺识相，那就走吧。 跟着胖队长胡吃海喝了一顿，李秋凡拍着圆鼓鼓的肚子，看着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京城，心里不禁感叹大城市就是好啊。 吃饭过程中，李秋凡也知道了胖队长的名字，和他的体型十分搭——徐宽。 “走吧，去你家会会这个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