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夜探船坞
叶初九站在明亮的阳光下，身影已经被万丈光芒所吞噬，只有一片惨白，就像他的人生。 哪怕是再猛烈，再灿烂的阳光也照亮不了深渊内的黑暗，也温暖不了那颗已经冰冷的道心。 他感觉有些累了，就这样静静的走着，旁人的说话声已经听不见了，一切都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他好像与这世界无关，被这世界所抛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回到了城中村，斜阳已经变得黯淡，时间已经是黄昏。 张雨凡懒洋洋的坐在门口，不施粉黛，简单穿着，白玉般的脚趾勾着拖鞋，低着头，托着香腮，若有所思。 忽然，她的清眸泛起亮光，眼前一个行尸走肉般的身影路过她的身边，漆黑的眼神很空洞，都没有注意到她。 初九，他怎么了？难道又是老毛病犯了。 “喂，初九，现在都当没看见我啦。” 张雨凡踏着拖鞋追上去，陡然间那双空洞的眼神瞥来，好像一个黑洞一样，像是猛兽吞噬她。 “初九，你别吓我啊。” 张雨凡吓得心惊肉跳，又是那晚狰狞的目光，让她记忆犹新。 叶初九涣散的瞳光渐渐清明，好像又回到了这世界上，他平静的问道：“张雨凡，你还好吗？” 自从那晚夏歆神猛地揭开张雨凡的旧伤疤后，张雨凡便再也没有踏足道观了。 有段时间不见，那张娇媚的冷脸上多了一些忧愁和憔悴，冷风卷动着头发，有些凌乱。 也不只是这个，殡仪馆的很多同事也死了，让张雨凡的心情变得更加的阴沉。 “我很好，这几天一直在休息，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你了，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 张雨凡努力使那张脸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纤指理了理耳边被风撩乱的头发。 “你都瘦了，要好好休息。”叶初九轻声说道。 说完话，当即他转身离开，在张雨凡的清眸里，他的身影在斜阳下拉的老长，越来越远了。 张雨凡轻叹一声，表情有些不甘，却又低着头，她发现她跟叶初九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叶初九回到道观里，一连四天都没有出门，一直在闭门修炼。 最近他的心有些乱了，心魔越来越严重，让他不想跟外界有过多的接触。 期间，张悦来过，是来当夏歆神的说客。 夏歆神想让叶初九加入她的灵异事务调查所，并许以重金，可叶初九冷漠的拒绝。 那笔重金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但是对叶初九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修炼实在是太耗费资源，很多道人因此渐渐放弃修炼，转而贪图享乐。 毕竟这是一条苦路，甚至看不到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可哪怕是无休止的黑暗，叶初九也会坚持下去，不然他会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几天，师父的情况好多了，服下龙牙草配合几味辅药炼制的丹药，原本枯萎的丹田又焕发一些生机。 或许是年龄太大的原因，恐怕师父再也难以恢复到玄光境后期，会一直停留在玄光境初期了，但对于师父来说，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结束完今天的修炼，叶初九决定出去一趟，见一位朋友。 等他到了约定的地点，夜幕像是夜鸦的翅膀覆盖着天空，笼罩这座城市。 这位朋友的名字叫李青山，外号老山，可这外号跟人却名不副实。 实际上老山是一个很清秀的年青人，三十多岁，成天穿着青色的道袍，浑身总是带着一卷书生气，眉宇下的眼睛是桃花眼，总是像女人一样水汪汪的，说话轻声细语，走路还走内八字，看起来像个基佬。 叶初九一直怀疑这牲口的性取向有问题，一向都敬而远之，保持距离。 不过这牲口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他说天靥水妖现在藏在申城。 前几天，叶初九从灵异周刊上知道这天靥水妖率众攻打西江省内锁妖塔的消息，竟没有想到她躲到申城。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锁妖塔在赣江边上，赣江直通鄱阳湖，而鄱阳湖又与长江相通，想必是天靥水妖攻打锁妖塔失败后，一直逃亡，从赣江那边逃到这里。 “初九，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想死人家了，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 一道轻柔如春风般的声音飘来，废旧的船坞上跳下一个纤细的身影，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灰的青色道袍，头上束着发髻，几缕鸦青色的头发垂落脸颊，阴柔的侧脸在月光下像是女人的侧脸。 叶初九有种想吐的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要是这牲口化化妆，也许比一般的美女还要美，还真是受不了他。 “我操，老山，你能不能别恶心老子。” 叶初九没好气的瞪了老山一眼。 老山眨了眨那双反衬着河水波光的桃花眼，微微一笑，道：“初九，你这话就不够哥们了，有发财的机会，人家可从来都没有忘记你啊。你小子就有点不够义气了，这么多天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前几天我过生日，你也没来。” “废话少说，那天靥水妖现在在哪？” 叶初九简单明了的问道，这片地区是废旧的船坞，到处都是废铁，所谓铁不透阴阳，寻龙尺感应不出来妖气。 “这么心急干什么，这天靥水妖现在都排进了妖悬令前一百，就算是受伤，我们俩也不是对手，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摸清楚情况，然后再做定夺。”老山笑嘻嘻的说道。 叶初九挑了挑眉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天靥水妖躲在申城。” “这里是南塘啊，最近那筑桥失败的新闻不是登了上灵异周刊吗？正好有重金悬赏，所以人家就过来调查，意外发现这边船坞多了一艘采沙船，感觉好奇，意外发现那艘采砂船上有天靥水妖的身影。”老山直言告之。 “原来是这样。”叶初九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筑桥失败的原因查清楚没有，是不是建在龙穴上，还是有其他原因。” “估计是这河里面有妖怪。”老山面色肃然，悄悄的说道。 叶初九沉声说道：“应该差不多，估计天靥水妖也是来投奔这妖怪来了。” “那样就麻烦了，这妖怪肯定很厉害，我们哪里是对手啊。”老山苦笑了声。 叶初九道：“先不管这个，这天靥水妖虽然也是水妖，但是攻打锁妖塔岂是那么容易，应该身受重伤，我们先探查清楚天靥水妖的虚实。” 两人说完话后，前往那艘采砂船。 在老山的指引下，很快两人到达目的地，眼前河边上有艘采砂船。 那艘采砂船隐藏在一众废旧的船坞之中，非常的不起眼，很难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唯一的不同就是船头高耸的吊臂和挖斗让这艘船看起来有那么点不一样，要是叶初九可能不会太注意，可瞒不过心思细腻的老山。 “就是那艘船，白天看起来没有同其他的船坞一样的斑驳，而且你看吊臂和挖斗都没生锈，所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老山指着那艘采砂船说道。 “我先过去看看，你在这里别动，准备接应我。”叶初九低声说道。 老山阴柔的脸上皱起笑容，道：“那你小心点哦。” 老山是玄光境后期，虽然比玄光境中期的叶初九高一个小境界，但是他心知肚明，他真不是叶初九的对手，这小子就是一头怪物。 叶初九握着铁剑，弓着身，身影轻盈的一跃，跳到了一艘船坞上，渐渐接近那艘采砂船。 如银的月光映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水浪拍着采砂船，这艘采砂船吨量比较大，长约五六十米，宽二十多米，隐约从船舱内传来说话的声音，并且流露出妖气，真如老山所言，这采砂船果然不简单。 叶初九停顿在旁边的船坞上，聆听了会，船舱内的声音被水浪声覆盖，非常模糊。 他准备登上采砂船时，有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水桶，在光线下，那张俏脸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望着那张熟悉的脸颊，叶初九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