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活祭
李红音口中所谓活祭并不是以牛羊猪为祭品，而是活生生的人，一定还是童男童女。 如果牛羊猪的话，李红音绝然不会提起这件事的。 但是她提起，瞬间叶初九和老山就明白了，这活祭的祭品应该就是孩子。 一想到这里，那未曾动心的叶初九也陡然心颤，他瞳孔骤起阴森可怕的目光，声带里蹦出一句话：“这些畜生！” “为了赶工期，有些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可是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这可是孩子啊！” 连老山也收敛了以往那种嬉皮笑脸的表情，陡变严肃，似乎不是叶初九所认识的那个人。 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面沉似水。 叶初九怒道：“李红音，你怎么不早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我又不是人类，我是妖怪，这可是你们人族的事情。” 李红音撇过脸，清眸不敢触碰叶初九狰狞的目光，那里分明蛰伏着可怕的怪物。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还有半个小时就是子时。”老山满脸焦急的说道。 叶初九按下了心中的愤怒，猛然跃出，朝着南塘桥那边奔跑，耳边响起冷风的炸响。 老山紧随其后，跟上叶初九的步伐。 李红音望着两人消失在漆黑的光线下，暗暗生闷气，脚尖踢出地上的一块碎石，石头飞起，在水面上划过，响起噗通几声，飘了好远。 河里的水花荡漾开来，泛起点点涟漪，月光碎成花瓣，一瓣又一瓣，似乎又凝聚成了一个人的影子。 哼，跟定你了，迟早夺了你的狗命。 想到这里，她也追上去。 老山尖细的声音在叶初九的背后响起，道：“叶初九，你说是哪个王八蛋想出了这个馊主意，老子要是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活劈了他。” “不清楚。” 叶初九声音平静，却像是零下二十度的冬夜冷风。 不是所有的修士都是道人，修道者亦未必是道人，道人要秉持天地之正气，守护这人世间的宁静，那方才是真正的道人。 在叶初九的心目里，自己的师父就是这样的道人。 可是有些修士，他们仗着修为，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丧尽天良，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生，就比如那些苍蝇们。 很快，两人看见了南塘桥。 冷风吹来湍急的江水发出的哗哗啦啦的声响，江水弥漫的雾气像是妖怪一样环绕大桥，大桥犹如断开的两截长龙，中间那段迟迟无法合拢。 这就是灵异周刊上登载的新闻，重金悬赏，求人破解。 两人从一段缺口来到大桥上，隐约从江雾里听到有小孩啜泣声，从中间的大桥断口处传来。 声音很轻，被风撕碎，散在空气里，却深深的刺痛着叶初九的心。 老山紧紧地握着手中铁剑，怒容满脸，低声道：“看来还真被那个女妖精给说中了，他们竟然真的在活祭啊！这些畜生真是不得好死！” 叶初九面无表情，弓着身体，迈着轻盈的步伐接近那里。 两人来到断口处百米开外，断口约有百米长，中间只有铁索相连，下面就是湍急的江水，发出万马奔腾的咆哮声。 相比船坞那段河面，这段江口比较狭窄，河床地势陡峭，江水湍急，奔腾如龙。 虽然被江里弥漫的雾气封锁了眼前的视线，好在风大，视线并不模糊，依旧能清晰的看见对面有个祭坛，周围竖着十几杆血红色的旗幡，在狂风的拉扯下，发出阵阵猎响。 祭坛上有一方香案，上面摆放一些祭品，点燃了一盏油灯，那灯火忽明忽暗，却始终无法被冷风熄灭。 在祭坛的周围有十几个黑衣人，执刀带剑，拱卫祭坛。 祭坛上有个铁笼子，里面关押着十个穿着小学生校服的孩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叶初九冷眉一皱，落在一个人的脸庞上，在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作恶多端的谢圭。 现在他穿着一身黄色的法衣，手持桃木剑，脚踏北斗天罡步，嘴里念念有词。 乍一看还以为是高人，但是这人在叶初九的眼里分明就是畜生。 老山怒道：“竟然是这个畜生，想来也只有这个畜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也不意外。” 叶初九阴沉着脸，手指握拢剑柄。 一位好像是工地的负责人听到孩子们的哭闹声，有些不忍，说道：“大师啊，我原以为你会找些乞丐、流浪汉，没想到你却绑架学校里的小孩，这要是闹大了，该如何是好。” 谢圭停顿了手中的动作，冰冷的脸颊上扯出一抹冷笑，道：“你懂什么？用乞丐，这河里的水仙不收啊。这童男童女就不同了，人家肯定收。你就放心好了，我收了你三百万，保证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帖帖。” 那人摘下脑袋上的安全帽，擦了擦脸颊上的冷汗，叹道：“可这是作孽啊！” “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老子帮你搞定就是，给老子一边呆着去，再废话，老子对你不客气。”谢圭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畏惧的往后缩，再也不敢抬头看向谢圭。 “老大，可以开始了。”一名散修低头看了下手表说道。 “我来作法告知河里的水仙，你们护我左右。”谢圭冷冷的道。 旋即，谢圭盘腿坐下，手持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 “动手！” 叶初九冷喝了声，倏忽间身影跃出，轻点桥口铁索上，飞奔过去。 “初九！” 老山想叫住叶初九，他看出来了，那祭坛上布置阵法，想叫住叶初九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他明白叶初九也应该看出来了，毕竟他是冲虚派的门人，这道术要比他高深许多。 可是他看见，还这样不管不顾的过去。 顿时，那十几名散修看见有个人影从断桥的铁索上兔起鹘落般掠来，纷纷惊声大喊，吼道：“有人！” 唰唰唰！ 一阵抽刀拔剑的声响起，反射出黯淡的月光。 同时，叶初九拔剑，铁剑在月光下透出刺眼的白光，掠过虚空，扑向谢圭。 可怕的锋芒朝着谢圭逼近，猛然间，他睁开了眼睛，那道白光在瞳孔里渐渐放大。 谢圭一蹦而起，抽出铁刀，刀影旋即劈下，挡住叶初九的剑芒。 这一次触碰，空气中弥漫着轻盈的剑鸣声，嗡嗡颤响。 谢圭感觉手臂一颤，好像被蝎子刺中一样，酸涩肿痛。 他瞬间撤走，向后倒退，躲开了剑势。 “姓叶的，又是你，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当真要跟老子作对！” 谢圭望着断桥处伫立的那个人影，那个人影在也冷冷的看着他。 谢圭有些害怕叶初九的那对招子，真想把那对招子给摘下来，那里好像卧着一头猛兽，一头遮天蔽日的猛兽。 实在是太可恶了！ 这姓叶的老是来坏自己的好事，这次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出现在这里。 叶初九黑眸微张，冷冷道：“谢圭，你丧尽天良，毫无人性，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今日我手中的铁剑必然要饮你的血！” “姓叶的，你以为老子怕你不成，若是平时，我尚且惧你三分，但是今日你却大错特错，你想不到我会在此地布下阵法吧。” 谢圭哈哈大笑，他虽然无恶不作，但为人却很谨慎。 就像那晚，他明明有机会攻入黑影里追杀叶初九，可还是放弃了，他还是害怕不经意间的白光刺向他的颈脖。 这次也是一样，在布置祭坛的时候，他已经布置好阵法，原本是防备鳖精的一些手段，可能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对付一个玄光境中期的道人应该绰绰有余。 “风火为令，水神为命！急急如律令！” 谢圭大吼一声，念动口诀。 突然，大桥猛地一晃，空气发生剧烈的震荡，好像是瞬间沸腾。 砰！ 湍急的河水爆发出可怕的炸响声，随之水浪卷起，一条银色的水龙从断桥下面蹿出，发出惊天的龙吟声，直扑叶初九。 “初九，小心！” 正从铁索上飞跃过来的老山立马止步，同时大声的朝着叶初九喊道。 叶初九抬头仰望着那头遮天蔽日的水龙，急忙挪开身影，当下水龙朝着地面扑下，轰隆一声炸响。 那大桥的桥面上炸开了一道恐怖的口子，土石飞落。 水龙猛然在半空中扭动身躯，发出嗡嗡的长鸣声，像是从肚腹里挤压出来的嘶吼声，叶初九的耳膜几乎被震破。 又是一头扎下。 叶初九握着铁剑，身影狼狈的朝前一扑，在他身后一丈的位置出现一个大深坑，土石像是冰雹一样落下。 必须要还击！ 不然会被折腾死。 叶初九猛地站起，挺直背脊，握着铁剑，刹那间那柄铁剑绽放出猛烈的白光，照耀着漆黑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