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突生变故
叶初九在笑，可是李红音分明看见他的眼眸里泛着泪花，映出月亮的影子。这 是李红音第一次见到叶初九似乎哭了，那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道人吗？ 在这一刻似乎不是了，眼眸里多了一些柔情，多了尘世的味道。 什么是尘世，岁月是无情的，天地是不仁的，那些过往的时光里流淌着万物的辛酸泪，大抵尘世就是众生的血泪。可 是我们曾在这样的尘世中笑过，哭过，幸福过，痛苦过，每个人或是妖怪都一样。她 曾经以为像叶初九这样的道人是不会哭的，他好像不是这个尘世间的人。 可是她想错了，原来他还有一颗凡心，只是隐藏在那颗坚硬的道心里。“ 这不是蠢，是善良。” 李红音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犹豫了会，轻声说道。 叶初九望着那轮明月，那双漆黑的眼瞳像是被月光所吞噬了。李 红音轻轻一叹，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膝盖，月容充满惆怅，说道：“是你的师姐吧。我跟莫师父聊过天，他说妤儿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 在李红音的眼里，莫逢松其实是一个很好的道人，为人很慈祥，说话和气，像是长者慈父。 李红音为她之前伤害过莫师父道歉，莫师父却笑着说没关系，他还说自己很善良，跟别人的妖怪不一样。莫 师父跟自己说了很多事，包括叶初九的师叔张道旭，师姐张妤，以及叶初九。 他说他一次见到叶初九，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在一个野外他发现浑身污垢的孩子，带着一股尸臭味，他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好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已经奄奄一息，只是吊着一口气没死，可是那孩子眼神坚定，透着一种可怕的意志力，让他都感觉恐怖。那 孩子饿坏了，他用铁葫芦里的白开水泡了三两白面给那孩子，一大碗白水泡面，那孩子一口气全部吃光了，一点都不剩，他不知道那孩子有多少天没吃饭了，受了多大的痛苦，总之从那以后他就把那孩子带在身边，并且取名初九，希望他潜龙勿用，脚踏实地。 这些年，那孩子成长的超乎他的想象，可是他明白那孩子心里有道坎一直过不去，他问过，只是那孩子不说。“ 妤儿很好，我配不上她。” 半响，叶初九低声说道，那声音好像低到了尘埃里面。 “其实呢，李红音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妖怪，别看你外表冷，其实你比谁多善良，看见花枯萎了，你都会伤心，看着别人难受，你也跟着伤心。之前我追杀你不好，因为我不太了解你，我以为你跟别的妖怪一样，我向你道歉。” 叶初九微微一笑，声音很轻柔，像是一阵暖风掠过她的心间。李 红音满脸惊愕，叶初九居然向她道歉，这似乎有些不太真实，好像是在做梦。她 撇过脸，望着那平静的江面，晶莹的泪水有些不争气的泛出。突 然，她猛地的站起来，紧紧握着手中的铁刀，大声说道：“你干嘛说这样的话，反正你害得我一无所有，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仇人，我迟早杀了你。”李 红音只让叶初九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船坞的尽头，映在眼里的只有河面的波光。很 快到了子时，映照在河面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天空很明亮，就好像白昼一样。 老山发现那艘采砂船动了，似乎往东边走了。 发现这一消息，老山立马向众人报告，阴叔皱了皱眉头，道：“看来天靥水妖是打算去十里开外的钟悬山。”钟 悬山是江中孤山，犹如一口悬钟，因此得名，就在船坞不远处。阴 叔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块。 顿时，众人朝着钟悬山而去，大小姐见叶初九他们行动了，一行人尾随其后。 叶初九看见了他们，轻轻摇摇头，已经警告过他们了，可是他们却如此固执。很 快，众人抵达悬钟山，远处江面上有座孤岛，孤峰耸立，犹如古钟，明亮的月光铺在江面上，袅袅升起的江雾遮掩山峰。有 一侧有曲桥横跨江水，横亘江中，那艘采砂船朝着曲桥冲过去，撞断曲桥，然后靠近悬钟山，消失在江雾里。阴 叔摸着下巴的一撮胡子，沉声道：“那天靥水妖果然是在悬钟山恢复实力。” 老山笑道：“我这几天都待在南塘，跟这边的船家很熟悉，我去借一艘船。”“ 那你快去快回。”阴叔笑道。他 现在完全大家的领袖，执掌全局，指挥从容，沉稳老辣。毕 竟他比所有的人境界都要高，见识都要广，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所以没有人会有意见。 老山刚离开，从悬钟山上爆发出一道刺目之极的白光，好像跃出的猛烈阳光，一下子照亮黑夜。 忽而，白光消失，天空的月光随之投映在悬钟山上，犹如星月笼罩在悬钟山上。 莫逢松叹道：“看来天靥水妖开始动了。” 阴叔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的动作要快了。” 过了会，江山面飘过来一艘小舟，慢悠悠的靠近，老山朝着众人挥手。一 行人踏上了小舟，忽然岸上响起了夏歆神的声音，“喂喂，牲口，你等等我，带我一起去啊！” 叶初九抱着铁剑望着大小姐，嘿嘿一笑，道：“小丫头，你就别想了，快回去睡觉吧。” “死牲口，你别这样无情啊，我们还算是有些交情的吧。”夏歆神又气又怒的道。 “开船。”叶 初九笑道，老山应了声，朝着夏歆神挥了挥手，小舟朝着江中离去。看 着叶初九等人在小舟上，远离她的视野，大小姐望水兴叹，气得跺脚。 张悦挠了挠头，道：“大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快去借船。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大小姐叫道。小 舟接近悬钟山，那明亮的月光愈加刺眼，分明就睁不开眼睛。月 光实在是太明亮了，太猛烈，笼罩住悬钟山，形成壮观的奇景。在 悬钟山的山顶有一面镜子，跟人一样高，通体发光，镜面好似黑洞，正在拉扯天空上的月光，然后凝聚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像是月中女神，被月光浸透，白皙如玉，只是轻纱遮掩，看不清楚面容。可 是就在女子的身边，盘坐两团黑影，犹如三清分坐，拱卫女子。 “糟糕了，那两个分别是牛妖和千年鳖精啊，难怪这天靥水妖被我们发现了行踪也不撤走，原来早跟牛妖和鳖精勾搭上了。”老山叫苦不迭。听 到这话，众人也是暗暗皱着眉头，这牛妖毁坏南塘大桥，在江中大战人类之事他们都很清楚。牛 妖的实力实在太惊人了，叶初九这群人在牛妖的眼里就跟蚂蚁一样，如何打得过。李 红音脸色惨白，抿着红唇，低声道：“对不起，是我错判了，我以为以女妖主那刚烈的性格不会投靠牛妖的。” 莫逢松笑道：“女娃子，这不关你的事情，这世上的事情难以预料，不到最后，谁能知道结果呢。” “是啊，只是有些可惜了，老夫观那水妖气息微弱，几乎跌落化形境，若是没有牛妖和鳖精护法，我想我们应该有六成胜算啊！”阴叔叹道。 方城点了点头，认同阴叔的说法，道：“是有些可惜了，本来我们很有机会斩杀水妖的，如今只能放弃了。”老 山很是烦恼，不过他本身就是乐天派，旋即笑道：“看来我最近不能去妖凤馆里找那些漂亮的小姐姐聊天了。” 叶铁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死人妖！”叶 初九轻叹了声，道：“那我们还是先撤走吧。” 没想到筹备这么久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叶初九微微有些失落。 小舟刚驶离悬钟山，突然天空上响起一道爆响，犹如在耳边炸开，雷音贯耳，众人吓了一跳，脸色惨白。叶 初九猛地抬起头，发现从西天边飞来了一群妖怪，像是一朵黑云，铺天盖地，陡然遮住月光，天色阴沉。 “兕犽，你终于肯露出水面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一头浑身绽放七彩宝光的孔雀划过天空，停在悬钟山的上面，其他妖怪也悉数盘踞在悬钟山的上空，黑压压的，空气陡然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