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十诫山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布鲁斯陷入了一瞬间的呆滞。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猛地摆头四处看去，发现他竟似乎来到了一片辽阔无际的褐色平原，远处是崎岖的山丘，怪石杂乱的倒插在大地上，仿佛整个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他布鲁斯韦恩一人而已。

    “这是什么地方...？”

    喃喃自语，布鲁斯抬起双手，同时又意外的发现，他身着的蝙蝠战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席洁白如云朵般的纯白布质长袍，这让他不由得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还好，头发还在。

    “年轻人，你很有趣。但十戒山前，是最为接近天堂的地方，你可以认为这里是上帝的领域，而不是佛土。”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带着许些苍老的语调，但听上去十分温厚。

    “你是谁？”

    布鲁斯有些警惕。

    “我在你的心中，看到了足以让人惊叹的品质。但仅仅这样还不够，年轻人，只有通过十戒山，你才能够驾驭圣人之力，否则不仅仅你会被圣焰烧成灰烬，你的朋友也同样会。”

    那个声音让布鲁斯仿若心中一动，他定眼朝着前方那如神峰一般的山岳望去，突然之间，他似乎看到了在半山腰间的地方，死亡射手弗洛伊德正挣扎在一片淤泥沼泽之中，他甚至手臂举向天空，即将彻底沦陷入进去。

    “这里仅仅只是一场幻觉对吧。”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是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呢，你知道视觉能够欺骗人，但心却不会，年轻人，去吧，我相信你会找到答案的。”

    那个略显苍老而温厚的声音落下，布鲁斯便发现，自己竟好似在一瞬间之间来到了半山腰际的地方。

    前方是葱郁而翠绿的森林，他回过头俯瞰了一眼远方的大地，地平线上似乎升腾起了无数朦胧的白雾，遮蔽了他望向尽头的视线，将双目收回，布鲁斯突然眼瞳微微一缩，因为他发现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正前方，就在前方数米开外的一片林木的阴影中，赫然站着了一位身穿紫色修身西服的男人。

    “哟。布鲁斯。”

    那个男人笑着和他打了一个招呼。或者说...他脸上那可怖的唇裂伤口让他只能看上去像是在永恒的笑着。

    男人染着一头绿色的短发，梳成的大背头看上去一丝不苟，惨白的脸上一双同样有些泛底绿色的眼瞳盯着布鲁斯，说出来的话既像是抱怨一般的嘟囔，又像是隐藏着不怀好意的讥讽。

    “我亲爱的蝙蝠侠，你又想要拯救世界了。可你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如果你放出了那些坟墓里的吸血鬼来，曾经大都市的悲剧，就将会是伦敦的明天，不是吗。”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布鲁斯淡然的回答道。

    “噢！没错，伟大的蝙蝠侠总是会把事情做的完美无暇，我知道你还藏着一个杀手锏，但是等你把事情弄砸以后，你就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嗯...不应该说愚蠢，自大？不不不，也不对，噢我想到了一个词。”

    小丑脸上的表情快速变换着，一会苦恼，一会似乎又高兴了起来。

    “天真。”

    他似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没错。你总是这么天真，天真到让人想吐，又让人觉得滑稽，呵哈哈哈...”

    他摇晃着脑袋，突然面露凶相，噌的一声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闪烁着寒芒的锋利小刀出来，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布鲁斯只看到眼前人影一闪，刀芒所指带来的危机感便让他额头微麻，不假思索的一个侧身翻滚，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刀足以致命的直刺攻击。

    “啊哈...别躲，让我把你稍微修整一下，我保证，你会更像一只‘蝙蝠’的。”

    小丑站在原来布鲁斯所站的地方，狞笑一声，牵动的脸上那可怕的伤口微微颤动，又是猛的一刀，向着布鲁斯胸口刺来。

    眉头微微一皱，布鲁斯韦恩腰腹发力，双拳如同炮弹一样直击小丑持刀的手腕，想要将短刀打下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的动作却突然加快，恍惚间如同带出了一道残影，躲开了布鲁斯的回击，一刀削在他的肩膀上，鲜红的血液顿时飞溅出来，布鲁斯闷哼一声，一个滑步身形暴退，与小丑拉开距离。

    “怎么了，这就是你的能耐？蝙蝠侠就这点本事？”

    小丑低下头看了看沾上血渍的短刀，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愉悦了。

    “......”

    布鲁斯侧过头颅，瞥了一眼自己肩膀上那道有些触目惊心的划痕伤口，又看了看那疯狂大笑起来的小丑，一言不发，赫然冲上前去与小丑再度战在了一起。

    二人你来我往，拳风与刀风肆虐吹散，还伴随着小丑疯狂的大笑。

    布鲁斯作为世界顶尖的武技大师，每一招都可以堪称最高明的搏斗术，并且行云流水...他肩膀的上的伤口丝毫没有能影响到他发挥，但即便是这样，情势不妙的是，他竟然还是渐渐的落在了下风。

    眼前的小丑，就像是磕了药一般，不仅仅同样有着技术极其精湛的格斗术，而且力量与敏捷度更是强悍的惊人，布鲁斯已经全力以赴，可对方却仍然游刃有余，不仅仅是速度快到了让布鲁斯有些难以跟上的程度，互相手臂相撞击的力度也让他感到难以抵御。

    很快，他的身体就又多加上了几条血淋淋的伤口，甚至染红了自己身上那一身洁白的长袍。

    但诡异的是，染在白色长袍上的血液虽然是红色的，但不消片刻，这些红色的血迹便变成了黑色，看上去就像是白色的长袍在逐渐整个变化成黑色一样。

    “噢！蝙蝠侠，瞧见没有，你也就这么一点能耐，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脱掉那身衣服你还是什么？”

    小丑一个歪头轻松躲过了布鲁斯的一记重拳，随后左手猛地向前一推，在布鲁斯稍稍有些愕然的神色中，他手中的短刀整个没入了布鲁斯的肚腹中。

    “别摆着这么一张严肃的表情嘛，你应该像我一样，多笑一笑。”

    小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唔噢’的一声松开了拿着短刀的手掌，后退了两步，做摊手状摆出了一个略显无奈的白眼表情。当然，配合着他始终看上去像是在笑着的面容，这幅模样实在是有股说不上的诡异感。

    “......”

    布鲁斯同样低头，他看了看肚腹上只剩下一节刀柄还露在外面的短刃，红色的血迹疯狂的弥漫出来，并且很快转化为了黑色，渐渐的要将整个白色长袍全部都染成漆黑如墨一般的色彩。

    “所以你还在那站着做什么，你不应该倒下吗？”

    小丑有点疑惑。

    “我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周游世界...为了了解罪恶的心理并克服我心中的恐惧。”

    布鲁斯没有理会小丑的质疑，他抬起头，盯着他，既像是低声的自语，又像是一种斩钉截铁的宣告。

    “但我最终明白...罪恶其实并不复杂。而恐惧本身，也无法被克服。因为我正真恐惧的，是我自己的内心。我害怕自己的力量。害怕自己的愤怒……即便那会驱使你去做一些伟大或者恐怖的事情。而现在，你必须克服你内心的恐惧。准备好...要克服恐惧，你就要成为恐惧本身。”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鬼？？”

    小丑这次眼神中露出了冰冷的寒芒，他冲上前来，杀气勃发，似乎想要将布鲁斯的脖子直接扭断。

    但随着黑色的披风随风上扬，一只穿套着黑色铠甲的手臂，稳稳的抓住了他那看上去却显得有些纤细的手腕。

    “我在说的是，你根本不是小丑，对吗，‘布鲁斯韦恩’。”

    低沉到近乎沙哑的声音响起，小丑惊愕的定眼看去，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穿着一身标准的蝙蝠侠战服的黑暗骑士，正在平静的注视着他。

    “现在，是该克服黑暗的时刻了。”

    蝙蝠侠话音未落，猛地一个肩撞贴上了小丑的身体，随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势下，一记堪称绝杀的过肩摔将小丑腾空而起，轰隆一声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就让小丑的整个五官都渗透出了血迹。

    “唔！咳咳...”

    小丑的眼瞳圆睁，脸色似乎也变得更加惨白了，但他并没有求饶，也没有继续说点别的什么，而是比刚才更加疯狂的笑了起来，甚至笑的声音都带着哑掉的腔音了。

    他就这么大刺刺的躺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无果后，便似乎放弃了起身。

    “布鲁斯，你又何尝不是个小丑呢。”

    他身下的土地突然开始离奇的变得松软了起来，竟逐渐形成了犹如沼泽一样的一片地势，犹如吞没的深渊，逐渐将‘小丑’慢慢的拉入了无尽的黑暗。

    而在他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的蝙蝠侠看到的不再是小丑的面容，那是神色扭曲了的布鲁斯韦恩，尽管他画着小丑一般的妆容，但在那惨白而可怖的妆容之下，那张脸，怎么看，都是布鲁斯韦恩的脸皮无疑。

    他就这么死死的盯着自己，直到完全消失，被沼泽吞没，他都也没再说一句话。

    “.....”

    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蝙蝠侠抬起头来，望向了更往上一段的山坡。

    ————

    “蝙蝠侠，蝙蝠侠？”

    有些焦躁的呼唤声逐渐让布鲁斯的意识重新回归苏醒，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在一片模糊的影像中，视觉开始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我没事。”

    过了数秒后，他已经能完全看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了。

    那是弗洛伊德，死亡射手正在扶着他的双臂，摇晃着他的身体。

    低声咳嗽一声，布鲁斯抬起手臂，中止了弗洛伊德的行为，并将他推开到了一边后缓缓站了起来。

    “切。怎么没死。”

    一边的回旋镖队长乔治双手环抱在胸前，面露嫌弃，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不要紧吧小蝠，你刚才跟弗洛伊德一样，浑身bi~的燃起了好大的金色火焰呢！可把咱们吓坏了。”

    哈莉奎恩上前来，一脸好奇想要摸一摸布鲁斯的身体，但却被他制止了。

    “...没想到你竟然能承受住‘摩西圣骸布’的戒罚之力，恭喜你，蝙蝠侠，你拥有被允许借用圣人之力的资格了。”

    始作俑者康斯坦丁一脸古怪的靠了过来，却被弗洛伊德一把揪住了胸前的衣领。

    “你这个混蛋，你竟然敢算计我们！”

    这一次，弗洛伊德是真的发怒了，刚才如果不是蝙蝠侠‘救’了他，那么他很有可能现在只剩下一滩灰烬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到许些后怕，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涯，可以说他从未像这次一般离死亡是如此的接近，他虽然作为一名顶尖的杀手与刺客大师，但这并非说明他不怕死，相反的，正因为他同样保留着一份畏惧死亡的心，这才愿意做阿曼达沃勒的走狗，想要减刑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刚才，就因为康斯坦丁的这块破布，导致他差点就在这里送了命，看着康斯坦丁一副表现的‘无辜’的表情，他真恨不得把这混蛋的头给扭了下来。

    “喂喂，我都说了，你肯定承受不住‘摩西戒律’的力量，你刚才不相信我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在‘那个世界’你是怎么失败的吗？你是个杀手，你承受不住自己的黑暗，所以你才会被圣焰所审判，但有个人比你强多了，他抗过了自己内心的黑暗面，拥有了被允许借用圣人之力的资格。”

    康斯坦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揶揄的回应道。说完，他还朝布鲁斯又看了一眼。

    “......”

    死亡射手的脸色难看的有些吓人，过来好半响，才一把将康斯坦丁推了出去，他看了一眼默然不语的布鲁斯，声音中压抑着怒火再度望向康斯坦丁。

    “带我们去地下陵墓。这一次，如果你再耍什么花招，我保证你的脑袋会见不到今晚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