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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猫

    不过,融答奴的好心情很快就没有了。麻烦事来了。

    大猫无论如何也不肯吃融答奴喂给它的羚羊奶。不光不吃,而且连看也不看融答奴一眼,闭着眼睛只管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融答奴急坏了,自己吆喝着找来好几个老猎户试了无数次,却总也还是不行。融答奴开始嫌弃仆人们送来的羚羊奶不新鲜了。仆人们换了新挤出来的羚羊奶,可大猫还是不吃。过了一会,又换了新挤出来的水牛奶,大猫也依然嘴都不张,躺在那里丝毫不动。

    老猎户们都说:“答奴公子,从来没有人养得活花豹的。这是林子里最凶猛的野兽,不服人管教的。我们以前也活捉回来过花豹,可是,没有一个不是不吃东西最后饿死的。”

    融答奴快要急哭了,找了融二来想办法。融二说:“大概老爷的担心是对的,这只小花豹是养不活了。三公子还是把它放了吧。”

    融答奴极其地不情愿,但是他更不愿意活活看见大猫饿死,心里已经软下来了,打算同意融二的说法。等融二退下了,仆人们也都散去,各自做事去了。

    融答奴还是有些不甘心,蹲坐在大猫身边,一边哄着大猫,一边自己又试了好几次,最后融答奴都和大猫躺在一起了,大猫却还是理都不理他。融答奴决定陪着大猫躺一会,明日就把它送走。

    融答奴心里安慰着自己:“可能到了林子里,大猫自己就会找东西吃的吧。”融答奴侧躺在大猫身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熟睡的大猫。

    融答奴躺的有些累了,翻了一下身,结果被腰间插着的那只骨笛硌了一下。融答奴抽出骨笛,晃了一晃,跟大猫说:“我的大猫,这是你阿母的骨头做的笛子,你看它多么漂亮呀。家里的其他人,谁都吹不响它,只有我能吹响。大猫,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很有意思?大猫,我明天就把你送回林子里去。我现在给你吹一支泰罗多山曲吧,给你送送行。好么,大猫?大猫,你可要记得想答奴呀。”

    融答奴摸了摸大猫的脑袋,然后举起骨笛吹起了泰罗多山曲。融答奴吹出第一个音的时候,原本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大猫猛地睁开了眼睛。大猫的眼睛里闪出晶莹的蓝光。融答奴有些吃惊地看着大猫,继续吹着山曲。融答奴吹完泰罗多山曲第一句的时候,大猫艰难地站了起来。融答奴感到有些震惊,也很高兴,于是继续吹,大猫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叫声,摇晃着靠近答奴,眼巴巴地盯着答奴。融答奴兴奋极了,不再吹骨笛,伸出手去抚摸大猫。可大猫支棱了几下耳朵,听不到笛声,又闭上了眼睛,继续趴到地上,又一动不动了。

    融答奴明白,是骨笛的声音让大猫睁开眼睛并站了起来,于是赶紧又吹了起来,这次因为着急,索性没了什么曲调,只是一串一串的乱音。但大猫又猛地睁开眼睛,依旧盯着融答奴。

    融答奴懂了。大猫喜欢这只笛子的声音,这只笛子只要一响,大猫就会睁开眼睛看自己,也会动起来,还会朝自己这边走。融答奴赶忙唤来廊下站着的一个仆人,自己吹笛,让那个仆人给大猫喂羚羊奶。

    大猫眼睛一直盯着融答奴,竟然乖乖地吃了。

    等喂完大猫吃完羚羊奶,融答奴已经兴奋地说不出话来。融答奴对着大猫一直不停地吹骨笛,有时候有曲调,有时候是乱吹,但大猫都专注地看着答奴。过了好一会,大猫轻轻叫了一声,走过去趴到了融答奴盘着的腿上,把小小的脑袋搭到了融答奴的肩膀上,伸出舌头,轻轻地舔着融答奴的脸。融答奴高兴极了,紧紧抱住大猫,眼睛里泪光闪闪地说:“这下子,你真是我的大猫了。我不用把你送回林子里去了。我的大猫。”

    融答奴一会抱着大猫在郡府里跑来跑去,一会又把大猫放到地上,自己带着大猫到处乱转。融答奴带着大猫去看融湫,融湫正忙着在郡府花园里栽种那些从林子里挖来的绿蕊丹槿,那只小孔雀就站在融湫的旁边,融答奴就带着大猫去和小孔雀又玩了一会。夜深了,融湫把挖来的绿蕊丹槿都栽种完了,领着小孔雀,带着融答奴和大猫,把融答奴送回屋去睡觉。

    融答奴把大猫抱到自己的床上,楼着大猫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融答奴还没有完全睡醒,但觉得脸上痒痒的。融答奴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是大猫正在蹭他的脸。融答奴一把抱住大猫,用头抵住大猫的脑袋说道:“你这只坏大猫,以后我都睡不了懒觉了。”

    融答奴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像就是从心底里面知道,大猫是想听骨笛的声音,所以放下大猫,又吹起了泰罗多山曲。大猫果然乖乖地歪到融答奴的身上,很高兴的样子,毛茸茸的身体一拱一拱地使劲往融答奴身上钻,好像唯恐离融答奴太远了似的,就像一个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婴儿。

    融答奴下床了,先是给大猫喂了一顿新鲜的羚羊奶,然后带着大猫去正厅陪阿翁阿母、大哥二哥和阿姊吃饭。

    融湫看了一眼乖乖的大猫,微笑着说:“我们的小答奴真是好本领,就用了一晚上的工夫,就驯服了这只小花豹。连泰罗多的老猎户今天都说不可思议呢。”

    融答奴昂着头,很骄傲的样子,说:“阿姊,它的名字叫大猫,不叫小花豹。”

    “对对对,”融湫笑着说,“阿姊都忘了,这是小答奴的大猫。昨夜我在栽种绿蕊丹槿,没有来得及问你,你是怎么驯服大猫的呢?”

    融铸也觉得奇怪:“是呀,答奴。你知道吗,泰罗多最好的猎户,也从来没有人能够驯服花豹。‘不驯如豹’,迦南人都这么说那些不好打交道的人。”

    融答奴一边大口嚼着早饭,一边嘟囔着说:“刚开始的时候,大猫也是不理我的。我给它吹骨笛,它就听我的了。你看,现在我都甩不掉大猫了。早上起床的时候,我还是被大猫舔醒的呢。”

    融夫人若有所思地说:“这可能就是缘分吧。大猫的母亲因为要伤害答奴而被答奴的大哥杀了,但是大猫却因为答奴的善良得救了。这只骨笛我们都吹不响,只有答奴能够吹响。看来大猫和骨笛就该是我们答奴的。”

    融二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容,一进正厅,融二直接走向融夫人,说:“夫人,花豹已经解完了,也清洗完了,现在我抬进来,请夫人过目吧?好东西还真是不少啊。”融夫人点点头。

    融二招呼了一声,一排下人各自托着东西进来了。

    第一个仆人手里拿着一整张白底金斑的豹皮。融夫人说:“这可真是一件稀罕物件。白得这么脆生,金斑的金色又这么纯正。只是可惜了,迦南这么热,这件豹皮却是用不到啊。”

    融铸说:“等下次进圣都的时候,我呈给陛下吧。圣都地气太寒,冬日又长,陛下常年征战,腿上有寒疾,应该会需要的。”

    融夫人点点头,对着第一个仆人说:“晾干后,稍微清理炮制一下,收起来吧。圣都里将作大匠的手艺精巧至极,回头让他们自己去裁制。”

    后面几个仆人托上来了一堆蓝色荧光的骨头。融夫人挨个看了看,都放下了,嘱咐他们先存放好,暂时没有想好用来做什么,叫他们先不用乱动。

    最后一个仆人走过来的时候,融二自己接过来托盘,郑重地说:“夫人,您请看,这两个珠子是从那只花豹的眼睛里剖出来的。这可真是融二这辈子没有见过的奇事。那只的花豹的这两只眼睛外边包着一层薄薄的皮,剖开之后,竟得了这么两颗蓝色的珠子。请夫人过目。”

    融夫人看着托盘里放着的两颗蓝色的珠子,不由得赞叹:“这可真是从未见过的啊。花豹的眼睛里竟然藏着这么漂亮的蓝珠。这两颗蓝珠可真是漂亮啊。以前你见过吗,老爷?”

    融铸走上前来,也被两颗珠子吸引了:“这确是奇事了。泰罗多人捕杀的花豹也不算少,剖解得也很多,可从来没有听说有人在花豹的眼睛里剖出珠子来的。而且这两颗珠子也……”

    不用融铸说,大家聚拢来的时候也都注意到了。这两颗珠子实在是太美了。它们的形状是没有一丝瑕疵的纯粹的圆,而且通体莹润。不过,这两颗珠子并不像花豹的骨头一样是透明的,珠子好像分了层,外边的一层是透明的,包在里面的好像是另一个更小的珠子似的。但也说不清楚,因为如果仔细看,珠子好像又不是分层而是一体的。最奇妙的是珠子的光。乍看的时候,珠子和此前看到的骨头是一个颜色,亮蓝色,闪着荧光。可是珠子的颜色又好像隐约在变动,蓝色是基色,不同的颜色轮闪着。但是同样的,也说不清楚,因为这些颜色变化很难捕捉,也很难辨别分明。

    融铸拿起来,贴近了看了一眼:“不管怎么说吧,这都是漂亮的玩意儿。夫人,你让将作们给你做一对儿坠珠吧,或者放在卧房里把玩也行。”

    融夫人却说:“算了。我就不用了。雍儿和答奴都有了物件,崖儿和湫也应该有吧。崖儿、湫,你们来,你们各自挑一个珠子,拿回去玩吧。”

    融湫当真是喜欢,但并不伸手去挑珠子,只是说道:“谢谢阿母。”

    融崖却并不喜欢这些东西,随随便便地说:“我就不要了。两个珠子都送给湫吧。湫,这样你就可以做一对儿首饰了。”

    融夫人想了一下,说道:“崖儿,我看你还是也挑一个吧。一来,这只花豹是你射杀的,理应有你一份。另外,这只花豹看上去不是一只普通的花豹,你就看这两个珠子吧,我们何曾见过这么纯圆和光彩的宝物。所以,我想他们肯定是有些灵异之气的。就像你说的,迦南这个地方,奇怪的事情可真是多啊。你随身戴着,这个珠子肯定也会庇佑你的。”

    看到融崖还是不太情愿,融夫人猜到,这是因为融崖生性阳刚威猛,怕戴着个珠子被伙伴们笑话,于是接着说:“湫,你做一个配珠,让你大哥挂在胸前的衣服里面,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了。再说了,崖儿,你先戴着,等你婚配了,可以给你未来的夫人啊。”

    融崖点点头,说:“好的,阿母。”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声:“你怎么可以拦我?快带我去见郡守大人。快带我去见郡守大人”

    融铸心里有些不快了,心里想:“这是什么人,也太没有规矩了!”因此,慢慢踱到正门。

    那人只穿着布衣,衣服已经很脏了,脸色也很不好看。大概是门上的兵曹觉得此人衣冠不整拦住了他,所以那人与兵曹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看到郡守大人走了出来,门上的兵曹更加理直气壮地伸出手来,拦着那人。

    融铸轻轻推开了门上兵曹伸出去的手臂,向前走到那人的跟前,一脸严肃地说:“急什么?!你是谁?在郡府门前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那人躬下身子,娴熟地行了礼,然后稍稍靠近融铸,贴近融铸小声地说道:“郡守大人,我是皇后娘娘派来的。隆武大帝驾崩了。永诚亲王继了位。皇后让我给您带来一封密信。可否借一步说话。”

    融铸一下楞在了那里。

    隆武大帝驾崩了?!

    永诚亲王继位?!

    隆武大帝怎么驾崩的?!

    为什么不是太子逄稼继位?!

    为什么没有圣旨诏告天下?!

    圣都发生了什么?!

    融铸稍微定了下神,赶紧领着那人来到后花园里的小书房,说:“这里很安全了。有事,你请尽管讲吧。”

    那人没有说一句话,解开所有外边的衣服,把最里面的小衣也解开,从小衣里面的一个薄薄的夹层里拿出一张拇指大小的软皮,然后递给融铸。

    那张软皮上写着:“攸杀帝篡位。速援。”

    啊?!

    永诚亲王可是隆武大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这么多年来,隆武大帝对这个亲弟弟顾爱有加,永诚亲王对隆武大帝这个皇兄也是无比尊崇,怎么会是永诚亲王杀兄篡位?会不会是有人有意挑拨或者试探?融铸想,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圣都的政风不像迦南郡这般简单。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问问这个人。融铸想,不能!言多必失!情况不明,多言一句,那怕说错一个字,很可能都会酿成巨祸!

    但信使却并不容融铸细想:“信已送到。小人去了。”

    融铸有一刹那,想杀掉这个信使,以绝后患。但一闪而过的仁慈,又让融铸的心软了下来。融铸皱着眉头轻轻一摆手,吩咐这个信使从后花园的角门出去,并嘱咐他莫再声张。融铸心想:“问之无益。杀之也无益。还是静观其变吧。”

    还没等融铸走出书房,前院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声音更大了。“圣旨到,融铸接旨!”是一个内侍的尖利的声音。

    融铸迅速来到前厅,看到千里迢迢来传旨的,是内侍春佗。融铸在圣都的时候,认得此内侍,但内侍迁转都很频繁,如今这个内侍成了什么职位了,融铸就一无所知了。融家其他人早就已经提前退到后院去了。融铸向春佗递上一个恭敬的眼色,然后跪了下去,说:“臣融铸接旨。”

    “郡守大人,您客气了。这里不是圣都,郡守大人不必如此客气。郡守大人快快起来吧。这是圣旨,请郡守大人自己看吧。”春佗很是客气,屈前几步,边说话边双手扶起了融铸。

    融铸连道几声:“有劳黄门(1)了。”融铸接过来圣旨,两手一抱拳,把春佗请进了正厅。马上就有下人上来来给春佗上茶和点心。等春佗坐下来,端起茶盏慢慢饮茶,融铸才若无其事地打开圣旨。

    圣旨很长,一共有几个意思:

    一是隆武大帝因病驾崩;驾崩之时,常皇后侍奉在侧。

    二是奉隆武大帝遗旨,永诚亲王继位,年号定为崇景;六十日大丧之后举行登基大典。

    三是常皇后、太子逄稼及隆武大帝的其他三个儿子已经跪拜新君;其他宗亲也都跪拜了新君。

    四是常皇后仍称为皇后,加尊号宣仁,称宣仁皇后,居所由未央宫改为奉德宫。

    五是太子逄稼仍为太子。崇景皇帝明确诏告天下,自己万年之后,大照圣朝的皇位仍然传于太子逄稼。

    六是鉴于国有大丧且边境不靖,为防邻国趁机骚扰,各郡国的郡王和各郡的郡守,一概不得移驻一兵一卒。若有违抗,杀无赦。

    七是着各郡国郡王入京奔丧。郡王府诸位世子不得入京,在原地驻守。郡王入京不得带兵,仅允许携左都侯一人及卫士百人。限各位郡王于大丧三十日前到京。

    八是着各郡守之嫡子入京,替父奔丧并守灵,各郡守留守在郡,一律不得轻动。各郡守之嫡子进京不得带兵。接到圣旨后,即刻随传旨的谒者(2)一同起身,返回圣都。

    春佗特加说明,陛下派出四个宣旨特使,领着四路人马,各负责一个方向的郡国和郡,分头宣旨,为便于行事,每路人马先到离圣都最远的郡来宣旨,然后一路回京,并随行带回替父奔丧的其他郡守的嫡子。迦南郡这个方向上的郡国和郡是最多的,路途也最远,因此,为了不耽误大丧之期,明日一早就需要启程返回圣都。

    这个内容如此丰富的圣旨,更加让融铸一头雾水了。

    首先的一个难题就是:现在应该马上悼念先帝,还是应该祝福新君继位。如果是太子逄稼正常继位,那么,悼念先帝就是应有之义。但现在是隆武大帝的弟弟永诚亲王超乎常理地继位,圣都政局如此波诡云谲,自己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可能就决定了融铸一家未来的生死,不得不谨慎啊。尤其是,融铸是隆武大帝的旧臣,更是宠臣,而且融铸夫人还是是隆武大帝的常皇后的亲侄女。有这样的背景,融铸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就更加为新君所关注和猜忌。

    第二个让人想不通的是对郡王和郡守的不同态度。逄图攸允许郡王入京而严禁郡守入京,明显就是信任郡王而提防郡守。郡守之嫡子入京,明面上的理由是替父奔丧,其实是扣做人质。这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永诚亲王继位不合常理,太子逄稼未出任何变故,却凭空由皇帝的弟弟继承大统,而且理由只有一个,“奉先帝遗旨”,这就实在是说不上“名正言顺”了。而皇位继承,最怕的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一旦各地郡守起兵反抗,那立刻就会天下大乱;如果这些郡守集中在圣都,一旦联手,圣都就是风云乍起、局面难以控制了。为稳定朝局,命各郡守驻守在原地,而命各郡守之嫡子到圣都里去替父奔丧,那么这些郡守们的举动就要大受牵制。通过这些手段来控制各地势力派郡守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何只下旨要求各郡的郡守留守并将嫡长子送往圣都为质,却要求郡王进京奔丧而世子留守呢?在大照圣朝里有两种地方政体,一种是世袭罔替的逄氏郡王主政的郡国,一种是不世袭的郡守主政的郡,郡国制与郡守制共存。要是说到兴兵作乱的能力和名分,那些逄氏宗亲的郡王们比郡守们更加有实力啊。这些逄氏宗亲的郡王聚集到圣都,一旦串联起来质问新君继位的法统,危害和杀伤力可比这些异姓郡守大得多了。难道是逄图攸因为担心郡守对他不效忠吗?

    一时半会,融铸也理不出头绪了。融铸决定取中庸,说话表态都适可而止,且看春佗能否主动说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融铸先是礼节性的平静地哀悼了隆武大帝,表示事起突然,让臣民措手不及,也万分痛惜。然后又询问了大丧事宜,得知大丧一切顺遂,融铸又表示了对新继位的崇景皇帝的极高赞许。当然,融铸少不了表态坚决拥护崇景皇帝。但是,从头到尾,春佗都似神游天外,除了反复强调“明晨即需返圣都”之外,一句实在的话也没有透露出来。

    融铸看状,只好作罢,着人好生安置春佗及随行的南宫卫士。等融铸将春佗和南宫卫士送入了专门的驿馆,融铸赶紧回到郡府后院,找融夫人商议。

    融夫人倒是镇定,听完融铸详细的陈述后,慢慢说道:“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你哪里也去不了,只能静观其变了。皇后娘娘的密信不知真假,但无论真假,‘速援’一事都远远说不到,也绝不能贸然赶赴圣都。不过呢,有两件事情是极其可疑的,第一个,就是那信使既然是来送密信,为何敢在郡守府门口大声喧哗?第二个,皇后求援,为何不向紧邻圣都的象廷郡国里的我父王求援,反而要向距离圣都最远的迦南郡求援呢?”

    融铸听了,点了点头,说:“我也是心中甚为起疑。”

    融夫人紧接着说:“现在有明旨,郡守不得进京,这可是不能违抗的。我看,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崖儿明日就要起身进京,我得去给他收拾一下。等崖儿去了圣都,自然有消息传回来,事情慢慢就会明白了。到时候再作打算也不迟。”

    融铸点点头,说:“夫人说的是。稳妥起见,我再去找玄阳教宗问问吧。”

    注:

    1、黄门:融铸不知道春佗的职位,故而笼统地尊称他为“黄门”。

    2、谒者:传达旨意、引荐臣工觐见的近侍。这里泛指传旨的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