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恐怖若斯
“……辽数日来观察贼人营寨布置，发现有多处破绽，未必如铁桶……” “辽以为，我等如其坐等胡大都护的救兵，不如派兵一试究竟。若能冲破口子，则出围不难矣……” “辽以为……” 张辽被围在前山，实在是受够了。 他与胡文才一道过来解救绛邑之围，没想到自己半路上首先遭到了贼兵的攻击。 也是胡文才指挥失当，导致整个局面失控，若不是他控制住本部人马，提醒胡文才带领部队有序撤入山中暂避贼人锋芒，不然早为贼人击败，哪里还有完整军在？ 虽然扼守山头，暂时能抵挡住贼人的攻击，可时日一长，不说粮草匮乏，就是士气也跟着低落下去。 请战之声四起。 张辽也是觉得先前一战输的窝囊，很是不服气。 是以，他三番两次向胡文才谏言，希望胡文才能够听进去，不要坐失战机。 然而，胡文才哪里听得进去？ 如果是别个说或许还好点，可是张辽……一个与他不睦之人，他反倒以为他是来嘲笑自己的。 首次统领数万大军单独作战，还未战就先败，胡文才自然是觉的憋屈。 都到此时了，他张辽凭什么在旁边指指点点？ “贸然言战，于己不利，还是等等……” “……可是……” “没有可是！依令行事，否则以惑乱军心斩首示众！” 张辽不再说话，只好退出胡文才的大帐。 直等到，胡轸的援兵也被贼人击溃，使人送来消息，让胡文才设法自救，胡文才才意识到目前处境的尴尬和凶险。 为了不让炸锅，这个消息除了胡文才、张辽、张济等少数人知道而外，对外封锁。 可是纸毕竟是抱不住火的，渴望的援军久久未到，士兵们能不预见到其中的蹊跷？ 可是胡轸还是努力压制的。 张辽不再言战，张济也没有出声。 倒是张济的从子张绣，一门心思的想要冲杀下山，都被张济给拦住。 山下可是有数万的贼兵，围了一圈又一圈，张绣焉能杀的出重围？ 上次使人送信，几十批人马齐出，结果死了两三百号士兵，伤了两三员战将，这才勉强将消息递送出去，这若真要冲杀下山，焉能有命活？ 张绣被张济拦住，也是没有办法，心里却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天比一天煎熬。 直到现在，他还在想着刘玄。 他真是羡慕刘玄没有跟来，少受了多少的窝囊气啊。 想打也不能打，想杀也不能杀，只能整天的窝在山上。 何日是个头？ 胡文才这边努力压制着消息，不敢轻易尝试贼人兵锋，胡轸这边则是不停的派人试探南匈奴的实力，奈何贼人神出鬼没，虽然只有数千的人马，围的他们没有脾气。 有两次试探性的派人马下山，结果第一次就被南匈奴骑兵一顿猛追海扁，打的遍地找牙，死伤过半。 第二次人马跑出了数里，以为脱了围，谁知道南匈奴骑兵早已经拦在要道，一阵冲阵，直接将他们碾压，死伤同样惨重。 这之后，胡轸不敢轻易缨贼人锋芒。 “刘……刘司马过来了吗？” 只要下面一有动静，胡轸就要罢盏垂问，奈何每次都是同样的回答。 “没……没有……将军要保重。” 酒水是个好东西，能麻木人让人暂时忘却烦恼。 然而，每天醒来面对的都是南匈奴骑兵在眼皮子底下叫嚣之声，胡轸整个人都开始崩溃了。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刘玄不过小小的别部司马，又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凭他能办成什么大事？ 怪只怪自己当初太过相信他了，现在倒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可是，酒醒后，他又会想，刘玄应该能成。 虽然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但他也给不出否定的理由。 如果非要说，或许是刘玄自身所带有的人格魅力，使得他不得不选择相信他。 当然，当时的他也是别无选择了。 而此时的他只能选择相信。 “不，不好了，这……胡将军，南匈奴出动了！” 胡轸听到消息，酒盏跌落，以为是南匈奴发动最后的攻击，要打上山了。 但并没有，南匈奴的确是出动了，只是目标并不是他们。 南匈奴大军集结，全速向南边靠拢。 拔刀而起的胡轸，带着亲随登上山上制高点，观望着山下南匈奴的动向。 南匈奴右贤王大旗招展，胡尘飞扬，千军万马一齐出动，场面一度令胡轸失色。 那数千的南匈奴骑兵，聚拢在一起，声势浩大，如一支箭簇离弦，轰然向前射去。 其势不可挡。 远处，黑压压的人马，迎着南匈奴骑兵，毫无退缩。 数万，或许更多。 两支人马，谁也没有退却，反是像极了两股旋涡，即将要碰撞在一起，迸发出更加绚烂的浪花。 “刘……刘玄，他果然做到了！” 惊喜是有的，更多的是惊喜外的震惊。 小小一个别部司马，居然能请动黑山十万人马，是谁给他的自信？ 而他的自信，一旦转化为兑现，则是无穷的力量。 刘玄这个人，是该欣赏还是该扼杀？ 他将来会是自己的对手，还是朋友？ 胡轸扪心自问，要是让他去请动这黑山十万人马，只怕是不能够。 而刘玄轻易办到，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可是，刘玄的确是做到了。 他身边的将士，看到救兵的到来，一个个是欢欣雀跃。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盼到了救兵。 刘玄，就是他们的希望。 “哼！” 可是，胡轸不高兴了。 分明，他应该是高兴才是。 山下面，南匈奴数千人马如离弦之箭射入十万的黑山军军中，就像是泥牛入海，被黑山军层层包围，慢慢吞噬。 黑压压的黑山军，瘦得没有边际的南匈奴骑兵，两下里一斗，立见输赢。 黑山军以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完胜于南匈奴。 而南匈奴，就像是一块石头，虽然是激起了千层浪，总归是要被大海给淹没死的。 黑山军就是海。 如今，这大海汪洋无边，将南匈奴吞噬其中。 胡轸终于是露出了喜色。 “南匈奴，不过如此！”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胡轸拔刀而出，欲要组织人马，从后方给予南匈奴最后之致命一击。 然而。 “胡……胡将军你看！” 汪洋无边的大海，像是破了道口子，海水倾泻，洪流肆虐。 南匈奴骑兵冲出这无边的大海，奔腾咆哮，给大海以一击。 轰隆！ 大海居然在颤抖，一旦有了泄洪的口子，洪水再也控制不住，向四周漫溢。 再也堵不住了，接下来就任由着南匈奴骑兵左冲右突，不停鼓捣，直到将这十万的黑山军搅得稀巴烂，再也不成气候。 黑山军节节溃败，不停向后。 反之，南匈奴就像是吃了兴奋剂，遏制不住的狂暴，席卷着黑山军。 欲将之彻底摧毁。 胡轸额头上汗水直淋，手心里攥了一把汗。 南匈奴，竟然恐怖若斯！ 幸好他没有贸然出击，否则…… 否则不堪设想。 不知，刘玄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