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一声右贤王
“目下黑山军退回河北,白波贼也已经龟缩谷中不敢出来,南匈奴王更是在大都护你的掌控之中。如今看来,整个河东已是肃然一清,无人可敌,从此也就是大都护你的天下了。” 谄媚如胡文才,向胡轸拱手称贺。 胡轸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眉头紧紧一锁,看向胡文才。 “你可别忘了,还有一个刘玄!” “刘……刘玄?” 胡文才不解道:“刘玄不过一小小别部司马,大都护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胡轸的一个眼神打败。 胡轸一字一顿道:“是,刘玄不过一小小别部司马,可若是没有他,黑山军就不会来,黑山军若不来,则我必先败于南匈奴,而后你败于白波贼,是以整个河东将不复我西凉所有。如此,你还以为刘玄不过一小小别部司马吗?” “这……”。 胡文才不曾见过胡轸像今天这般疾言厉色,就好像猛兽出笼欲要择人而噬。 是的,刘玄就像是一把尖刀,悬在胡轸心头,离心脏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刘玄的声望本来随着先前一战而水涨船高,如今又因为他才刚说服了黑山军罢兵远走,解了绛邑之围,在西凉军中可谓如日中天。 如果再不想办法给予镇压,胡轸只怕寝食难安了。 胡文才眼看胡轸疾色,连忙宽慰道:“如果大都护你觉得刘玄碍眼,文才这就带人抓了他来给大都护你赔罪。” 胡轸大骂一声:“糊涂!” “带人去抓?拿什么理由?他刚刚立下大功,岂是我说抓就抓的,若是没有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就算抓来又将如何向大家交代?” “再者,刘玄军中还有一支六百多人的死士,曾经刘玄就是依靠他们打败了南匈奴数千骑兵,本来只有八百多人,最后伤亡不过两百而已。你要抓他,一旦闹僵打了起来,自问可有必胜之策?” 胡文才哑然道:“传说中的八百死士,破南匈奴数千的骑兵,居然损伤不过两百而已,岂不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大都护,你如何安心叫这支人马掌握在刘玄手上?” 胡轸颓然道:“所剩这六百人除了高顺手上二三十号,其余皆是刘玄在黑山军中挑选的精锐之士,早在那场大战结束后,刘玄本来是要还给张牛角的,但最后因为这六百多人对刘玄很是信服,加上张牛角卖了他这个人情,也就连带送给了刘玄。刘玄还特意请命提拔高顺为军侯,一并升任陈驹为屯长,如今这支人马牢牢的掌握在刘玄手里,我想要夺回来,一时岂是能够的?” 胡文才摇了摇头:“刘玄手上掌握的几乎都是黑山军人马,这些人又都信服于他,我等就算强要过来,也必难以驾驭他们。到时一旦打起来,他们完全可以不顾我等,的确令人头痛。” 顿了顿,又道,“如今抓不得,这便如何是好?不如且等以后再行计较,总有办法对付他的。” 胡轸鼻子一哼:“你倒是说得轻巧,河东一战如此大的功劳,岂能便宜了他刘玄?只怕他这一回去,把功劳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我等别说加官进爵了,只怕连自身都难保,到时说不定就要屈居于他之下了!更何况,你只知整日的在军中悠闲,可有关心胡文魁的消息?” “我弟弟?” 胡文才一愣,连忙问道:“我弟弟为追刘玄走失多日,到如今都不曾见踪影,就算是落入贼人之手,也必拿他来要挟一番,可到现在一直都未有动静,文才也是心急如焚。不知大都护你最近可有得到什么消息没有,我弟弟他是否平安?” 胡轸重叹一口气:“你这个做哥哥的粗心大意,我焉能如你一般?” 当下手一挥,立即就有人用席子裹着一个物事抬了进来。 席子里隐隐散发出了尸体的腐臭,兼而夹杂着浓重血腥的味道。 “这?” 不用胡轸解释,胡文才整个人如被人拉到了云端,摇摇欲坠。 “这……”。 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看到席角被掀起露出的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胡文才整个人差点栽倒。 许久后,胡文才跌跌撞撞,来到胡轸身边。 “大……大都护,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我弟弟他……他怎么会这样,是何人所为?” 胡轸凛然道:“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当日胡文魁因为刘玄被贼人拿了,便尾随他去,想要将他从贼人手上救走。可哪里想到,最后回来的只有刘玄一人。想来刘玄落入贼人手上又岂是这般容易回来,如果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诡谋,正好被胡文魁给撞见,否则也不会死于他手。你刚才也看到了,胡文魁身上多处枪伤,而刘玄平时所用正是一杆铁枪,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 胡文才听胡轸提起这点,赶紧揭开来看了看,胡文魁身上果然是有多处枪伤,然而…… “大都护,为何我弟他左腿自膝而下全都没了?这分明,分明是被斧头所斩断的啊……” 胡轸双耳一热,立即说道:“定然是刘玄先行刺伤了胡文魁,眼看胡文魁想要逃走,贼人这才联起手来,用利器斫断了他的大腿。” 胡文才听来,深信不疑,当即是痛哭流涕,旋即道:“这么说来,刘玄他为了活命,暗中勾结白波贼不说,且因为被我弟给撞见,害怕我弟说出去,是以杀害我弟。哼,好狠心的刘玄,我与他誓不两立!” “大都护,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胡轸连忙扶他起来,命人先将尸体抬了下去,旋即道:“刘玄暗中勾结白波贼已是铸下大错,如今又杀害我之股肱,实罪无可赦!但是他刚刚得了几场军功,声望正隆,现在想要动他,没有有力证据难以服众。只能是设下一计,先拿了他,再如此如此。” 胡文才听来,点头道:“怪不得先时大都护你不把张牛角放在眼里,还骂了他,原来大都护你是有恃无恐。可惜当时右贤王刚一进入黑山军就被张牛角给拿了,不然倒是可以做为筹码与张牛角谈判。不过仔细想来,那南匈奴狼子野心,当真可靠吗?” 胡轸信心满满:“我已与右贤王交涉多日,他也答应了我,此事有他帮忙,加上你从旁协助,十拿九稳。” “如此甚好!” 胡文才两眼放光,只要能拿下刘玄,替他兄弟报仇,一切都好说。 …… 就在胡轸跟胡文才两个暗中算计刘玄时,位于城内大帐中的刘玄,打了一个响嚏。 “是什么人这么大晚上不睡还在惦记着我?” 不置可否的将毛笔放在笔架上,练字多时手腕也酸了。 然而也就在这时,大帐帐门掀开,陈驹通禀了一声,带了一人走了进来。 刘玄看来,立即是笑道:“稀客呀稀客!” “……”。 来人整了整衣冠,目视着刘玄。 刘玄搓着手道:“右贤王,你敢独身入我军中,胆子可是够肥的呀。怎么,不知道我帐下有壮士高顺,早晚都想杀了你吗?” 陈驹赶紧提醒道:“刘……刘司马,是你请人家来的。” “……”。 右贤王满脸黑线。 刘玄哈哈一笑:“跟右贤王你开玩笑!来,快请上坐。” 一面吩咐,“那个,仲马,看好了高顺啊,可千万不要让他过来捣乱了。” “诺!” 陈驹出去了,帐内只剩下右贤王和刘玄两个四目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