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职业者的职责
深红色的跑车内，里面那个年轻的男性驾驶员已经凉得透透的了。 前车窗挡风玻璃上布满了龟裂纹，整辆车的前半部分几乎都镶嵌进一棵大树内了，撞成这样安全气囊居然都没弹出来，看来这又炫又酷的高档跑车，似乎也高档不到哪去。 虽然深恨里面这个家伙，但人都已经死了，人死债烂，石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叮叮咣咣”一番，石毅用手中的斧头把红色跑车的车门和后背箱都给拆开了，他从里面找到两箱茅台酒，一条中华烟，还有一本厚重的砖头盗版书：《朱钢板传奇》。 对于石毅来说，这些东西中唯一有一些价值的就是这本书了，因为他既不抽烟也不爱喝酒，并且这些奢侈品类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也未必能卖出价去。 翻开《朱钢板传奇》，入目的第一页是这样一段简介： 国术和现代火器的对抗，世界纷乱，草莽龙蛇起陆，看一位原本平凡的少年，如何一步步走上横练大宗师的位置，本书将展现了一个生动真实的国术世界。 古人学武，只杀敌不表演。今人学武，只表演不杀敌。主人公朱鹏历经十五年苦练，一百二十七场比斗搏杀，终悟武道真谛，功至神境。 这本网络小说，石毅虽然并没有看过，但他却也听说过，是一本颇有名气、文笔颇好的国术流小说。 略一翻看，然后石毅用跑车后座里的书包，把那本小说、几瓶酒还有一条烟在不影响动作敏捷的情况下放了进去，背负到身上，终归，是自己与那个世界的一种联系。 “安娜，你喜欢什么也拿上一些吧。”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多少的，当然，这番话石毅并没有说出来。 安娜寻思寻思，然后她顺着被砸破的车窗，把跑车后座一头小猪佩奇的布偶给拿出来了，富二代一车东西中，唯一能吸引她的就只有这个。 “很好，掌声送给社会人，走吧。”背着应该是登山包功能的书包，石毅带着安娜远去，而那辆破碎的深红色跑车则永远停留在他们的身后，终有一天会被时间与尘埃完全掩埋。 …………………… 非常幸运，灌了半瓶酱香茅台后，红着脸的石毅潜入到之前遭遇袭击的外围村庄附近，他发现除满地的死尸以外，那群幼龙的确都已经离开了。 魔物对于人类，不仅仅是猎食而已，村庄房屋里有许多没被吃干净的腐尸，尸气蒸腾，恶臭滚滚，那些非常聪明的幼龙，是把尸体拖拽到屋内，有意在这里打埋伏的，或许是因为职业者杀魔物可以获得强化，而魔物杀人也可以？ 房间内的场景非常之恐怖，哪怕灌了酒，在看到村庄房屋里堆积起的尸堆后，石毅还是吐了。没有见过一堆堆同类尸骸堆积的画面，就无法想像那种恐怖与恶心，石毅一边吐一边哭，他想要回到地球，回到中国，回到那个可以平平安安活着，可以吃饱穿暖敲键盘的世界……可惜，又吐又哭之后擦擦脸，心底里却是明白的，终究是回不去了，至少在没有获得足够的力量之前，自己回不去啊。 “呼……”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以双手搓了搓脸，然后石毅出去把隐藏在草丛中的安娜叫出来。 安娜跑到商队被袭击处又收拾拾取了一些珍贵的草药，然后两人一同延路前往勇士之城，安娜也并不住在勇士之城，她住在勇士之城南面的镇子，虽然远不及勇士之城安全，但却比这里要好上很多了。 在这个世界，城里人，真的是一个社会地位非常高的称呼。 来到奇迹世界的第四天，历经险恶与辛苦后，石毅终于踏入了真正意义上的安全区，终于多少看到一些人类文明的繁华壮美。 同游戏里不大一样，若是从高空中俯览下视，就会看到四座巨大的神殿堡垒环绕于勇士之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这是在魔神入侵的世界背景之下，人类阵营最后也最重要的一处火种聚居地。 在东南西北四座神殿之外，还有四座人类聚居的小镇，安娜就住在南镇做一些治疗与药剂的生意，不过她现在要前往神殿，汇报一座外围村庄被魔物血洗这件事……勇士之城内的居民、镇子里的居民、村庄里的居民，在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福利待遇上的差异，而是能够活下去生存几率上的差异。 “神明在上，安娜，你怎么会这么狼狈？”刚刚抵达南镇，就有两名背负弓箭英姿勃勃的女骑士带领着身后全副武装的步兵巡逻出现。 这两名女骑士容颜娇美、褐色的长发、碧绿色的眸子，最重要的是她们在长相上几乎一模一样，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却领导统帅着整队的步兵。 “罗丽、罗玫，溪木村被魔物屠了，海罗德爷爷的商队也受到了袭击，若非是石毅救了我，我应该也已经死了。”说到这里，药剂师女孩安娜又一次忍受不住得哭泣流泪，哪怕内心坚强，哪怕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见惯生死离别，但终究还是有些人做不到麻木不仁。 随着安娜的话语，马背上罗丽与罗玫两姐妹的目光移到一旁石毅的身上，石毅与安娜一般的狼狈不堪，满身泥泞，此时此刻被艳光逼人的双胞胎两姐妹盯视，多少有些不安，好在经过这两天经历，石毅的神经已经被锻炼得大条许多，他总算没表现出手足无措的窘态。 “罗丽。” “罗玫。” “见过爵士先生。”出乎预料的，下一刻，两个女孩翻身下马，她们对着石毅半跪施礼，这一刻石毅才真的是措手不及了，虽然伸出手，却一时间进退两难，因为两个女孩身后的步兵、乃至于四周的南镇的镇民，居然也都跪拜下来，他们的神情，谦卑而虔诚。 （她们……是因为看出我是职业者？）毕竟是大学生出身，石毅的脑子转得还是很快的，很快反应过来事情的关键，但也是平生第一次，石毅在四周众人那虔诚的意度中，感受到这片大陆上人类对于魔物痛恨，对于和平、安宁生活的向往，以及对于职业者的尊重崇拜。 那种，完全不需要其它证明，仅仅只是这样一个身份，他们就会视你为英雄，视你为偶像，视你为救世主的尊重崇拜。 二十分钟后，南镇的“美酒与肉铺”酒馆。 一位身材窈窕曲线火辣的女郎，她将一个装满食物的木盘端到石毅面前的桌上，而此时此刻自己面前的妹纸已经不是安娜了，而是刚刚双胞胎女骑士中的妹妹，罗玫。 “米拉，不要对着石毅爵士摇你的大屁股，小心我告诉恩格尔。”因为罗玫的话语，那个叫米拉的女孩虽然冲她做了一个鬼脸还击，但步履之间果然不再那么轻佻魅惑了。 而在石毅面前的木头餐盘上，盛放着热腾腾的奶酪，使用牛油煎得金黄的厚片面包，煎肉排与血红色的猪肉香肠，罗玫还亲手给石毅倒了杯冒着气泡的啤酒。 在21世纪的地球，至少石毅出身的华夏，那里几乎已经快要变成女尊男卑的女权社会了，在这个世界，被这样一个清纯漂亮的女孩子亲切温柔的照顾着，真是令人不适又……舒爽。 在近距离的观察中，石毅发现罗玫以长发遮掩的双耳，略微有些发尖，并不是特别的尖，只是明显与正常人类的耳朵略有差异，并不难看，恰恰相反，映衬肌肤如雪的少女俏皮可爱。 “我和姐姐有一半的仙踪林精灵血统，看起来会不会很奇怪？” “并不会，事实上很美，非常的好看。” “谢谢。”仅仅只是因为一句很简单的赞美，罗玫的小脸就有些红红的，令人难以联想在刚刚初见时，她是那样的英姿飒爽。 “不过，罗玫，你和你姐姐应该不认识我吧？那你是怎么确定我是职业者的呢？”一边吃着东西，石毅一边问道。 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食不言”的礼仪规矩，酒馆内其它的镇民都在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只不过他们的目光鬼鬼祟祟得扫过来，然而其中却都是一般无二的尊崇谦卑。 “是魔力，在职业者大人的身上有一股魔力的环绕异于常人，并且我看您并没有佩戴神殿勋章，因此我和姐姐就知道您是新晋职业者了。”罗玫闻言后，微笑着解答石毅的困惑。 原来，在这个世界，职业者尤其是低阶职业者外出历练时，是必然要先前往神殿进行神圣祝福以提升战力的。 因此神殿勋章是必然要佩戴的，只有那些极小几率意外从野外来到勇士之城的野生职业者，方才会不佩戴神殿勋章。 拥有神殿勋章的职业者不需要大礼节跪拜了，毕竟勇士之城的职业者事实上数量也不太少，成天拜的话大家也不需要工作了，而野生职业者则太过稀有了，一经发现几可视为神灵对于人类的恩赐，同时也要让他们自己明白自己无比珍贵的身份，因此刚刚情境才会表现得那般夸张。 “谢谢，我大概明白了。嗯，罗玫，你和你姐姐能感受到魔力，那你们也是职业者吗？”唯有职业者方才可以感受到魔力，按这个推论罗丽与罗玫这对姐妹花应该也是职业者，但看上去，似乎又不太像。 “不是的，石毅爵士，我和姐姐之所以能感受到魔力，是因为我们的半精灵血统，我们算是半职业者，强过普通人，但又很难达到真正高级别职业者的强度。” “原来，是这样啊。” 在酒馆完成一顿丰盛可口、令身心满足的午餐之后，罗玫带着石毅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又前往神殿去领取了五十枚魔力金币。 黑暗世界的世界法则与奇迹世界的世界法则冲撞产生混沌的反应，导致职业者在与魔物战斗过程中，不仅仅会通过杀戮获得魔力，更可以“爆”出一些金币与装备，当然，与石毅那个世界打游戏的爆率完全是不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强比性。 这个世界的职业者，厮混搏杀几十年，连一身蓝色魔法装备都凑不齐的也大有人在，更别说更加卓越强大的更高品级装备了。 在从成衣店出来后，在换过一身整洁干净的衣服后，罗玫带着石毅前往神殿内登记，然后顺利领取出五十枚魔力金币的职业者初始福利。 金灿灿的金币、圆滚滚的，看起来是那么美丽悦目。 五十枚魔力金币，别说是普通人家，即便是低级别职业者想要获得也不太容易。今日的食物，乃至于自己这一身衣物，加起来所花费的也还不到一枚金币。 在这个世界，以猎杀魔物为生的职业者，他们受人尊崇，拥有强大的力量、漫长的寿命以及庞大的财富，普通家庭苦苦劳作一年获得的收入，很可能不及职业者一个月的战斗收益。 但，尽情享受这一切福利的前提，是职业者必须承担保护人类对抗魔物的职责。 毕竟，那些黑暗世界的魔物可不会为职业者准备丰盛的食物，洗澡的热水，甚至是柔软大床上美丽的少女。 躺在酒馆客房柔软的大床上，绷紧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的石毅，他闻嗅着被子上那阳光与鲜花的香气，这样思索着，并且逐渐陷入的沉眠。 明天又是新的开始，新的战斗，新的挑战，莫名间，石毅有些期待自己的手掌紧握武器时的触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