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七媳妇儿
仓洲城内的日子很热闹，九爷隔三差五就拉着林七去集市上吃小吃买新玩意。慢慢的认识林七的人都知道老掌柜给林七找了个媳妇儿，还把茶酒铺子留给了林七。今年林七十五岁，按照仓洲城的习俗早就到了娶媳妇儿的年龄了。 对于人们的猜测林七很得意的默认了。每当路人夸赞小七媳妇儿长得漂亮的时候林七总是呵呵傻笑，一颗小心脏里装满幸福，完全不理会一边黑着脸的九爷。 百花街里有时候传出来的曲子很好听，唱词更是优美。多是前人留下的爱情诗词，意境优美词曲哀婉，使人闻着落泪。欢快之曲则很少有人唱，百花街歌伎的生活本就凄苦，今日得哪位公子恩宠，许下海誓山盟，时日久了那位公子便会消失，或者搂着其他的姐姐。在百花街里，姑娘们早就不相信爱情，每日唱着爱情故事，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憧憬。 今日九爷倚在躺椅上一手支着脑袋一只手在腿上打着节拍，和着城内飘扬的丝竹之声很是悠闲。店内难得清闲，林七坐在一侧呆呆的看着九爷。 白皙的皮肤在阳光里透着粉色，吹弹可破。发丝随风轻轻摆动，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虽然九爷闭着眼睛，但是也能感觉到那傻子在看自己，懒懒的翻个身继续歪着头听曲儿大节拍。 门口路过的人总是留下几句夸赞，“小七有福啊，你看这媳妇儿长的多俊！” “小七媳妇儿才有福，啥事不干和以前的老掌柜一样。” 每当听到这些，九爷都感觉自己被林七占了便宜，非常气愤。 人间美味让九爷不能自拔，林七开始粘着九爷做很多新学的小吃给九爷。但九爷还是跑到城里去吃。因为林七对每次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痴傻，是个人都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爷天生丽质又强大无匹，怎么会和一个人类在一起。 仓洲城外有很多美景，林七总是愿意带着九爷去他小时候玩过的地方，将那些快乐和喜悦分享给九爷。今天，他们来到无尽的麦田里。闻着麦子散发的清香和一望无际的金黄色，心情格外舒畅，九爷冲进麦田在其中迎着风奔跑，一旁的林七看着九爷优美的身姿痴痴的发呆，直到两人被农户发现才落荒而逃。 仓洲城有很多节日，今年的中秋格外热闹，处处都在赏花灯猜字谜。有大户人家院内燃放烟花爆竹，大街上九爷看得头晕目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欢乐的盛况。河里飘满大大小小色彩不一的花灯，整个仓洲城在今夜色彩斑斓灯火辉煌。特别是百花街上，长街之上全是各种各样的花灯，灯上有各种字谜，猜对了便可上楼听出灯谜的姐姐唱歌。 九爷看着密密麻麻的花灯心血来潮，转头都林七和大叔说：“今儿个爷带你们去楼上看姐姐唱曲儿！” 说完挤到人最多的一个圈子里，拉着林七和大叔入内，虽然拥挤，但是在这欢乐的节日里大家都很有礼的让九爷挤进来，只见一个花灯挂在一侧，上面写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什么东西一旦长毛了就会成熟”围着一圈公子帅哥等着九爷羞红脸的那一刻，就连林七看到灯谜的时候都想要钻出人群。百花街果然都是一群污合之众啊！ “我知道！”九爷神气的高喊，楼上一位穿着妖艳的小姐姐看着九爷得意的模样也很诧异，没想到来个小姑娘。 她用丝质的团扇遮住口鼻轻声问九爷：“哦？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是玉米！”九爷说完俯视着周围众人，很是不屑。 林七也张大嘴巴准备说什么。却发现九爷好像没猜错啊。周围一群公子哥此时也是恍然大悟，拍着额头散开，拱着手对九爷满嘴“佩服，小七媳妇儿真不愧是咱们仓洲城的吃货！”众人哄笑着散开了。 三人被带上阁楼，这楼叫花阁。花阁之内女子都以花命名。刚才那位小姐姐就是楼下花灯的出题人，小姐姐叫海棠花，也是这百花街很有名的一朵。团扇上一朵淡粉色的海棠花绣的惟妙惟肖，阁楼之上小姐姐穿着丝质华丽的裙子，身材凹凸有致，丝绸轻薄，内里春光若隐若现，看的林七浑身燥热，几欲口鼻喷血。 九爷大大方方坐在上位，要了很多吃食，有酒有肉有月饼，一脸期待的问海棠“这位姐姐什么时候开始唱？” “妹妹别急，怎么说也要酒过三巡大家尽兴了才好！”海棠姐姐边笑边回答，并且上前拉着林七和大叔坐下。 海棠姐姐搂着林七的胳膊，有意无意的，用胸前的柔软轻轻碰了林七一下。林七瞬间如遭雷击，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虽然面不改色，但是内心早已经慌到极致。赶忙朝着九爷的方向挪了挪。 “这是我媳妇儿！”林七尴尬的向海棠姐姐解释，没有心情理会九爷杀人的眼光。 “哈哈哈！”海棠姐姐笑得前仰后合“还第一次见带着媳妇儿来百花街的，小兄弟真是御内有方啊！”说完继续兀自笑着，笑声能融化人的骨头。 这一夜九爷和林七玩了一夜猜灯谜。输的人喝酒。海棠姐姐抱着大叔的胳膊两人推杯换盏，喝的很是尽兴，大叔一脸的无耐，终于体会到了人间的温柔乡。 百花街的酒果然好喝，比自家茶酒铺子里的酒好喝多了！今夜林七和九爷猜着各种各样的灯谜。 “无花果打一花！” “不知道！” “喝！” “哈哈哈，是梅花！” “刮胡子打一种食物” “不知道！” “喝！” 九爷哈哈大笑大骂林七蠢货，“是刀削面！” 九爷所有的灯谜都和吃的有关，让林七无语的是总是猜不到。猜完灯谜四人一起玩骰子赌酒喝。 每当海棠姐姐用胸前两坨肥肉碰林七的时候，九爷都会不自觉的眉头微微皱起。内心显得很是不悦，小小的举动也被海棠姐姐看在眼里，索性一整夜抱着大叔的胳膊。 酒越喝越多，屋内有人唱曲有人奏乐，几人围着桌子喝的好不热闹，九爷和林七两人双双喝醉，相互喊着对方“媳妇儿”和“孙子”听得海棠姐姐云里雾里。 灯火通明的中秋节，到处都充斥着欢乐祥和。这天夜里的月亮很美，只是林七九爷没有机会欣赏。 第二天，在一张华丽的床榻之上九爷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头疼欲裂，身体被一边的林七死死地缠着，两人衣冠不整。昨夜喝醉肯定是被人扔在一起睡了。 “占爷的便宜，孙子你是活腻了！”九爷怒从脚起，一脚踢开林七，怒火又传到手上，对着林七的脸狠狠的一巴掌。 这天九爷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走在回去的路上，林七捂着一张脸不敢松手。走过百花街，街上传来人们的议论声。 “中秋节跑来百花街，被媳妇儿抓了个正着吧！”路人甲 “肯定的，我打赌那张脸上肯定是个巴掌印！”路人乙 “娶这么漂亮一个媳妇儿还逛百花街？真是暴殄天物啊！”路人丙 “就是胸小了点！”路人甲 九爷黑着脸边走边听着路人的流言，当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爆发了。冲上前去将路人甲丢到路中间拳打脚踢。林七怕出人命。赶忙上去拉扯，谁知道一松手果然脸上一个红红的手掌印，逗的周围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于是小七掌柜逛百花街的事情在市井上传开了。九爷再去吃小吃的时候总是有好心人教他怎么看住自家男人。 好想屠城！ 九爷一边吃着一边狠狠的想着。 自从中秋节去了一次百花街之后，狼妖大叔彻底沦陷了。隔三差五去花阁找海棠姐姐喝酒赏花听曲子。九爷也在中秋那一天，知道了百花街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场所，每次看着将要进城去找乐子的“大叔”会忍不住调侃。小心那海棠姐姐给你生一堆狼崽子。 一语惊的大叔浑身冒汗。身后传来九爷爽朗的笑声。有些人在同一个地方待的时间长了会腻，有些人在一个地方久了会越来越喜欢，九爷是属于前者，她喜欢新奇的事物，喜欢找乐子，吃遍了仓洲城的小吃后不再经常去，因为总是有人教他怎么收拾林七，总有人喊她“林七媳妇儿”。 虽然烦，但是心里却默默的接受了这个称呼。林七做的各种小吃也很可口，九爷很满意。每天晒着太阳听着小曲儿，日子虽然快乐但是也变得乏味起来。 看着九爷无精打采的样子，林七端来小吃走上前去谄媚道“爷，看您精神不佳，要不小的给您唱个曲儿？” 唱曲儿？一听到唱曲儿，九爷气不打一处来，接过小吃一脚将林七踢翻在地“就你还唱曲儿？你说你长相平平，实力有这么弱，不如到百花街接客算了。就你这模样，到了那里过不来几天就会饿死。”九爷满脸的嫌弃。 林七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为什么又动手动脚？ 此刻九爷脑袋里想到的是海棠姐姐胸前两堆柔软，在林七胳膊上有意无意的碰一下的场景，莫名的一股怒火。林七怎么可能想的到。 这日林七心不在焉，找了一块镜子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哪里丑了？哪里丑了？哪里丑了？ 屋外晒太阳的九爷闭着眼睛在想：人类女子，一个个胸大无脑。 气温逐渐变冷，九爷就像在妖域冬天时一样，开始变得安静，总是提不起兴致，林七担心九爷又要回妖域，所以想着办法逗九爷。 “媳妇儿见过羊群没？”林七一句话差点招来杀生之祸，茶酒铺子里传来林七的嚎叫。大地都在震动。路过之人都带着恐惧离开。 这天林七浑身裹着绷带，带着九爷来到新城五里之外，一望无际的羊群少了很多。但是数量还是很庞大，场面壮观。， 九爷满脸的惊讶，脱口而出“这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林七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果然当晚，九爷要林七卖羊肉回去，做烤全羊。在九爷眼里，只要是肉都能吃，即便是林七都能吃。 “你真的不是貔貅？”林七肩头扛着羊试探的问。 “蠢货！爷要是貔貅你早就发财了。”九爷对林七的收入很不屑。想买一群羊，结果才买了一只，一路上闷闷不乐。 “那你是龙女？”林七边走边缠着九爷问。 “是，爷是龙！不是貔貅！”九爷认真的看着林七，“还要问啥？” “那么小的能叫您龙儿吗？”林七一脸贱相继续问。 “滚，叫爷！”这件事没得商量。除了妖皇和十二个妖王叫她“九儿”，没有人敢乱叫，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九爷”。 深秋的官道上风景很美，一如当初离开去灵山时的模样，落叶缤纷，头顶两侧的树枝搭建出一条很美的拱形隧道。林七和九爷漫步其中，慢慢的向着茶酒铺子走去。阳光从洒落，形成一道道金色的斜斜的光柱。在地面投射出斑驳的光斑。 就这样活着不是很好嘛？为什么总是要追求力量，为什么总是要无止境的往上爬？上面的风景真的很美吗？高出，是不是也会有人这么悠闲的陪在身边？ 晚上吃烤全羊。九爷一脸的兴奋，在火堆旁闻着香味不停的吞口水。大叔今天没在海棠姐姐那里过夜，搬出桌椅拿来酒菜，也在等待大餐。 看着九爷明亮又期待的眼睛，林七从羊身上割下一块递给九爷。九爷害怕弄的满手油腻，所以张口一口吞下，滚烫的羊肉在小嘴里翻来覆去，烫的九爷眼泪直流。林七满眼的宠溺和爱意，看着九爷的模样心脏猛烈的跳动着，每一次的跳动，都像带着电流传遍全身。 “九爷真的好美！”林七悠悠说道。 “滚！给爷烤好点！”九爷咽下口中的羊肉继续期待。 一整只羊穿在木棍之上来回转动，金黄色的羊肉上，油脂不停滴入木炭之中引起火苗。林七刷着各种调味料，香味四溢，引得九爷不停咽口水。透过火光看着九爷期待的小脸，林七突然理解了秀色可餐这个词。 如果余生就这样度过该多好！真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 热气腾腾的烤全羊出炉了，摆在桌上香味扑鼻。九爷大快朵颐不顾吃相。此刻的九爷真真的是个爷们儿，吃相完全不输林七和大叔。三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气氛融洽。九爷一只手在林七肩头用力拍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你小子还是有两下子的嘛！”林七的后背全是九爷手上的油。之前爱干净的九爷现在完全不顾，反正都是抹在林七身上的。 这酒，还是老掌柜离去之前酿的，后院埋了很多。比起那百花街的酒，非常烈。老掌柜起名叫烧穿肠，一股热流从喉头到小腹，一路奔涌而下，甚是痛快。 “敢不敢和爷赌酒？”九爷吃饱喝足兴致正盛。 “有何不敢！”林七说着撸起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这时几个巡城的将士一行五人走了过来，这些人都认识林七，上来讨酒喝，深秋夜里比较凉，喝两口暖身子。结果一群人看到又是酒又是肉，大伙坐着挪不动屁股。九爷爱热闹，邀请众人一起赌酒喝。 仓洲城上，明月当空，守城将军司马皓看着远处喝酒的几人面露难色。司马皓从塔吾处得到消息，这林七两年后从灵山归来，想必也是一身本事，身边的两位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如今拉着几个士兵一起喝酒，自己也不好上去阻止，只好转身离去。 酒过三巡，巡城的士兵谢过辞别，喝多了可是要挨棍子的。 剩下三人继续赌酒，九爷小小的肚子真的和貔貅一样，装了那么多酒肉还能继续。相比林七则已经醉得口齿不清，一会喊着“九爷”一会喊着“媳妇儿”。直到深夜，九爷和大叔也醉醺醺的走不稳酒局才罢，看着满桌杯盘狼藉九爷由衷的感到轻松。 不当妖皇就不当了吧，这样不是也很自在吗？ 大叔请示了九爷后又去了百花街，他估计是想要住在海棠姐姐那里吧。九爷看着已经睡死的林七很是头疼，独自拖回店内。 第二天清晨，头疼欲裂，九爷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留着口水还在熟睡的林七，内心一万头草泥马来回崩腾。 老娘昨晚难道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吗？ 今天的林七脸上又挂着九爷的巴掌印，红的能看清掌纹。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林七脸上的巴掌印消去后才开门迎客，秋季气温低，九爷在阳光温暖的时候才会出来晒太阳，林七一个人在店里忙碌着，生活过的很平静。偶尔百花街的海棠姐姐会来送一些点心，只是穿着打扮不在那么露骨。 仓洲城的第一场雪今年来的比较早，一场大雪渲染的仓洲城的氛围异常热闹，孩子们的欢呼声，大人们的笑声，在仓洲城内不停的响起。 第一场雪，一定要去大雪之中走一走的，林七格外喜欢下雪，现在非常兴奋，拉着九爷往外跑去。九爷看着被林七牵起的手，没有躲避，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温暖。两人一起漫步雪中留下两串脚印，很快又被新的雪花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