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想
湖心小岛之上，一树淡粉色的紫藤萝在风中摇摆，满树的花美的不可方物，淡淡花香袭人，在月光之下满树花朵闪着柔和的光，在树下九爷背对的着林七痴痴的看着这些迷人的花，马尾被风轻轻吹动。 身后林七看着这一幕怦然心动，好美的花，好迷人的九爷。鬼使神差，色胆包天，不顾死活上前轻轻的从身后抱住九爷，闻着九爷的发香，感受着九爷柔软的身体，一时间幸福得无法形容。如果不能和你厮守，那将会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爷香吗？” “香！” “爷软吗？” “软！” “想亲吗？” 好熟悉的对白！林七瞬间后背被冷汗浸湿。就像咬钩的鱼，万念俱灰，脑中疯狂运转想着脱身之策。 “不想！” “不想？” “九爷貌若天仙，肤如凝脂，闭月羞花、风华绝代、仪态万方、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淡雅脱俗、天生丽质、眉目如画.....小的没资格亲。” “还有呢？” “小的词穷语结，九爷饶命啊！别打脸啊~！好丢人的。”林七几尽咆哮，但是依然抱着怀中九爷不撒手。撒手才是傻子。 “比起你那域外的小姐姐如何？” 九爷显得很是悠闲，不着急动手。 “您说的是谁？谁敢和九爷您比美貌？普天之下谁敢和九爷您争辉？”脸皮之厚，是可以勤加努力的。比如现在，脸皮不厚岂能活命。 “今夜月光很美，这花也开得很是迷人，一会儿，你不许叫！”九爷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和暴力无关的事情。 九爷说了不能叫就不能叫，这夜除了小岛在震动，没有半点声音。 第二日狂牛又来切磋，雨季还没有结束，他成了最近妖皇岛的常客，每次来都不会空手来，总是带着足够的肉食，但是从来不带酒。 尼玛带那玩儿就是自嘲啊。 一路上两米大汉狂牛身边跟着三米大汉，三米大汉帮狂牛拎着大包小包一路客套着往小岛走来。看到林七的满脸青一块紫一块很是纳闷“七哥摔了啊？昨晚没听到你叫啊！砸嫩不小心啊？” “熊哥啊！你觉得这岛上，有能把朕摔成这样的地儿吗？”林七见了三米大汉都快委屈的哭出来了。 “咋回事儿啊？又挨削了？” “不带这么玩儿的啊，哥我不行了啊！” “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说不行！”狂牛挥动大刀重重的杵在地上，硬汉之气显露无疑。“喝不过九爷不丢人，打不过九爷才丢人，怎么说你也是妖皇，拿出点男人骨气！” “牛叔说的对，打不过九爷我可以打你，打不疼你也能撒撒气。”林七说完抽出长刀，刀身通红气势庞大。 “我说啥了？”狂牛不解的问三米大汉。 “你说七哥打不过九爷可以打你。”三米大汉说什么都是言之凿凿的样子！ “我有说过吗？”狂牛扣扣脑袋回忆着刚才自己的说的话，好像并没有这句啊。只见林七已经挥刀飞驰而来，速度力量都已经和当初不能同日而语。 湖面之上林七和狂牛打的昏天黑地，巨大的力量引发冲天而起的水柱，九爷伸着懒腰走出木屋，看着远处湖面上的两人很是不解“这小牛今天惹到林七了吗？怎么下手这么狠？小牛都快招架不住了！” “说是男人之间的切磋就该拿出男人的骨气！”三米大汉一边生火准备烤肉，一边言之凿凿的回答九爷。 “大早上就吃这么油腻？”九爷打着哈欠问。 “爷！已经中午了，应该可以吃肉了。”三米大汉回答的倒是很谦卑。 整个雨季，狂牛都陪着林七切磋，从开始的笨拙到现在的遂心应手。九式刀法已经被林七运用到炉火纯青，已然到了大成门槛，即便是狂牛用上六成实力也打的有些勉强，这刀配上这刀法，果然有劈天的能力，只是林七修为低微，还不足以发挥全部实力。 一阵酣畅伶俐的激战过后，两人浑身皆被汗水浸湿。坐在三米大汉身边大口喘息。九爷漫不经心的递上两碗酒，两人客气的接过一饮而尽。大呼过瘾。 “以你现在的实力，要么进阶下一层修炼，毕竟你是人身，修炼和我们妖不同。要么出去厮杀历练一番，对你的成长会有很大的帮助。”狂牛喝尽碗中酒继续对林七指点。 九爷刚睡醒，睡的时间有点长，脑子昏昏沉沉，此刻坐在烤肉边回忆着昨晚的梦。“一边去，让林七来烤，好好的肉都被你糟蹋了。”三米大汉被赶到一边，内心愤愤不平不敢言语。林七看着焦糊的肉也是大感暴殄天物。 “去哪里历练？我不能随着那十大门派弟子杀妖吧？”林七不喜欢杀戮，但是历练对己身好处他还是知道的。 “你现在是妖皇，妖众每日被那十大弟子随意宰杀，你就没有一丝同情之意？”狂牛说话的同时三米大汉也是点头同意，九爷在一边看着林七的反应。 “天地万物本来生来平等，妖族与人类的也有过约定，以白水河为界，互不侵犯，现在那灵界修士不顾约定已经杀了过来，而且已经杀了一段时间，你就忍心坐看我妖众被任意宰割？”狂牛继续说着，喝下一大碗酒。 “想想如果你熊哥没有现在的实力，只是一头简简单单的熊，某日通过吸收天地灵气日月光华化为妖，还未来得及感受这天地便被残忍杀害，挖去熊胆，砍掉熊掌你作何感想？”狂牛在说这些的时候三米大汉悄悄用两只大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林七回忆着前些日子三人和三米大汉不相上下的情景内心也是波澜起伏，灵山三人就能让三米大汉捉襟见肘，加上十大门派翘楚，杀上这岛也不是全无可能啊。 看到林七不为所动，狂牛继续道“假如九爷现在实力低微，你想想那些人族翘楚在森林里遇到九爷会怎样？”林七突然耳朵扇动，手中翻滚的肉也停了下来。 “叔告诉你，他们会毫不留情杀了九爷去换那把弑神剑，你想想看，九爷这么漂亮这么心疼，他们都能下杀手，你作为妖皇难道没有一点感想？”狂牛一席话，引得九爷和三米大汉目光紧盯林七，看他如何回应。 “这天地之间，无论人还是妖，还是天神，谁敢碰九爷分毫，朕就将他烤了吃！”一席话带着冲天妖气说的心潮澎拜。九爷听了很是受用。 “那就杀回去，你虽为人身，但天下都已经认定你是妖了。应该为妖族做点事情了，十大门派的弟子都是年轻翘楚，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不好出手，但是你可以啊。”狂牛继续在一边敦敦善诱。 “那朕明日就去会会他们，今日先修养一番！”林七目光坚定，显然已经被狂牛蛊惑成功。 曾经得到刀法的时候，那道苍老的声音告诉他，修成了再来找他，如今林七被狂牛三言两语说道痛处，必须要强大起来，总有能伤到九爷的人，所以必须要有能力保护九爷。 夜晚风停雨止，癞蛤蟆躲在很远的地方叫唤着，林七再次入得刀中世界。天空之中一轮火红巨日悬挂，黑山火海一成不变。 在一处最高的黑色山峰之上，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立于峰顶，正在注视着林七。林七飘然而至，躬身行礼“前辈，我已经修成了破天刀法，假日时日便可大成，当日前辈说练成刀法便能再见。” “你年级尚轻，能成此刀法，那头牛功不可没。自从见你第一面起，到现在短短几年你能有此成绩很不错，就算那些青年才俊也不过如此。”老头说话不疾不徐，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林七则是安静的在一边听。 “你可知道这把破天刀从何而来？”老头身形健硕，负手而立。 “听老树神说是女娲补天后剩下的一块石头炼制而成。”林七如实回答。 “那老树知道刀的来历，却不知道此刀乃是一把守护之刃，千万年间，一直都在九层天之上。”老头开始陷入往昔之中。 “愿闻其详，还请前辈赐教。”林七说话的时候总是很谦卑，作为小辈对长辈表示尊敬，在他看来是理所应当的。 “你那师父，还有妖皇，都是来自九天之上，那妖皇便是九天守护神，你师父是他的师弟。九天守护，一共一十八人，你师父偷拿了破天刀想要破天，可是却迟迟不动手。他偷了刀，又将刀留给你，妖皇看在眼里却不阻止。你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吗？”老头看着林七问。 “他们难不成在期待我的决定？”林七不知他们用意，便根据自己判断回答。 “你这孩子，越长越丢了自己最初的东西。人活着，无论何时都要守住真我，那两位，他们的用心非常单纯，你师父留刀给你，是为了让你自保，那老妖皇视而不见，是见你和他爱女年纪相仿，他应该是希望你能保护那姑娘！”老头的回答让林七很意外。竟然没有阴谋没有其他用意。 为何自己的脑海里，现在全都是权谋诡斗，为什么每件事，都已经看不清原本单纯的本质，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肮脏的。 老头看着呆呆的林七突然爽朗的大笑着“那破天刀法只是一套上乘的刀法，真正的破天刀法，想要破开头顶的天易如反掌，你要想学，老夫现在就教给你。”老头等着林七的回答，但是看到呆呆的林七并无回答，老头微笑着慢慢消失在峰顶。 这天地，真的晦暗不堪吗？ 这天地万物，真的有那么多的愤怒吗？ 这天地，真的很不公吗？ 为什么和那刀灵老头简简单单的一番交流，让自己的内心大变。自己在老树神那里感受到的愤怒那么清晰，那日在刀中世界感受到的愤怒同样清晰。为什么现在却犹豫了？ 站在紫藤花下，感受阵阵沁香袭人，远处的风轻轻吹过面颊，癞蛤蟆的叫声清晰入耳，更清晰的，还有九爷均匀的呼吸声。 这天地的一切都明明是那么美好，为什么总是有人要他体会愤怒，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想要打上天去的人，一样的风雨，一样的严寒酷暑，一样的天地，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不甘和怨恨。 那仓洲城中人口四十余万，有豪门富商，有官宦之家，也有青楼女子，也有贫困的农户，更有大街上乞讨之人。难道天地对这些人都是不公的吗？难道那富商天生就是富商，那官宦之家的子女，就一定能入朝为官，还有农户乞丐，难道天生就是农户乞丐？ 底层的人羡慕头顶的富贵权势，头顶的富贵权势也在不满着更高的地方，更高的地方又在羡慕底层的自由。 这世间有那么多愤怒吗？如今手握破天之刃，为何一定要劈开头顶的天？劈开了，难道这天地就一片祥和人人都能幸福吗？ 老头说要保持真我，那么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 这一夜，林七在紫藤花下沉思了一夜，即便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有自己称心的答案，人一生分那么多个阶段，小小年纪，阅历有限，怎么可能想那么多，就像修炼一样，只有启灵实力的他，怎么可能看到窥天后的情景。 但是这世间总有那么多错综复杂让人烦恼的事情，每当你兀自安静欣赏风景的时候，总是会有人打扰你。总是有人在你简单的人生道路上增加很多磕磕绊绊。 第二天林七如约去了白水河畔猎杀十大门派弟子。此刻的他，内心不稳充满疑问，即便有实力，也不能尽然发挥。 运气偏偏那么不巧，林七在空中飞驰的时候看到远处林间一个白色身影，白袍之上印着一个红色的亭子图案，这是天机阁的弟子，此刻正和一个妖兽厮杀在一起。 天机阁弟子在实力上相较十大门派弟子都要强上很多，林七在发现对方的时候也被对方锁定，浑身的妖气早就被对方盯上。 那白衣弟子生得白净，一剑斩杀眼前妖兽飞身而上，两人面对面谁也不言语，林七手中破天刀慢慢变得通红，对方少年手中长剑也是熠熠生辉，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这日九爷睡到自然醒，伸着懒腰出得木屋却看不到林七的身影，以为是外出找吃食了，便歪坐在阳光下安静等候，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一直不见林七回来的身影，慢慢的被一种莫名的不安笼罩着。 九爷遣出小跟班们去找林七的踪迹，直至天黑，音信全无，这么大一个活人，竟然突然人间蒸发了。从来没有想过没有林七的日子会怎样，从来都没有试着这些年独自一个人。现在那个呆子突然不见踪影，让九爷很气愤。 有人早晨看到林七带刀出行，回想前一天狂牛一直怂恿他外出历练，这事儿或许和狂牛有关。谁知还没找上门，狂牛便手提一名人类修士飞驰而来，手中弟子是一名天机阁弟子，并不是和林七对峙之人，此刻已经被狂牛折磨的还有一口气在。 “林七人呢？”九爷声音冰冷的问。 “被我几位师兄设法擒拿了！”那弟子气若游丝继续道：“想要他活命，还需龙女亲自去天机阁换！”说完便昏死过去。 三米大汉听得此言甚是愤怒，一把抓过人类弟子一口咬掉脑袋嘎嘣嘎嘣的在口中咀嚼着。 九爷冷面带霜，一双冰冷眼睛看着狂牛几欲杀人，周身二十多妖众瞬间将狂牛死死围在小岛之上，只等九爷一声令下便上去将他活撕了。 即便是妖王又能怎样，林七和他们相处几年，大家早已有了情谊，仿佛一家人。昨夜这狂牛不住怂恿，嫌疑最大，此刻将他层层围住要个交代。 “我狂牛做事光明磊落，虽然不认可他做妖皇，但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对那小子也很是喜欢，怎么可能会害他。我对天起誓，如果我有半点害他之心，让我狂牛不得好死。”狂牛看着妖众自然也联想到怂恿林七之事，现在不说清事态，真的会有性命之忧。这些妖众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但是实力强悍无人不知。 “以他现在的实力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擒了？”九爷面色稍微缓和，继续问狂牛。 “听那弟子说是天机阁五位弟子用阵法将他所困，耗尽浑身妖力才擒下。”狂牛指了指三米大汉刚才一口咬死的天机阁弟子。 “九爷，您一句话，我们愿意随你打上天机阁去！救你那小相好。”三米大汉在一边率先表态。 “也算俺一个！”狂牛上前一步拍着自己的胸脯。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才刚刚有点气候，就闹出这等事情。”九爷看着不远处那树随风飘扬的紫藤花出神，仿佛树下正站着林七对自己痴傻的笑着。